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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觉得我忍辱负重(180)+番外

作者: 月泽星佑 阅读记录

裴玉轻声道:“是因为你有与我一同长大的情分,也知道我对权势并不在意。但他不同,他自幼便在后宫中见惯了勾心斗角,怀疑的种子一直埋藏在他的心里。那日我下令开火,他便不再信任我。更何况父皇曾属意我来坐这个位置,对他而言,恐怕现在的我比那宫里的阿室那塞对他来说更具威胁。”

萧玄策怜惜地揉了揉青年的发顶:“不管这些,你先好好休息吧。”

裴玉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不说其他,只是你同我的关系尚不能公之于众,当着旁人的面,还需维系以前的假象。”

萧玄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颇为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

“陛下您是不知道,奴才去传旨的时候,裴亲王自称身子不爽,是躺在床上接的旨。”

奉天殿里,少监跪在地上回话,“只是奴才眼拙,也没瞧出裴大人哪里不适。后来,奴才想着这些时日陛下时时记挂着亲王殿下的伤势,便想问明白了好来向您回话,只是……”

他的面色露出几分犹豫,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少年天子正坐在御案前埋头翻阅奏折,听不见下头的汇报声才缓缓抬起头,不冷不热道:“说下去。”

“是,亲王殿下发了好大一通火,让小的跪下来掌嘴,又说小的窥探殿下隐私,罪该万死。小的委屈,只辩解说是想替陛下过问一二,好在陛下面前回话。谁知道亲王殿下却说……却说……”

云承昭不耐地搁笔,冰冷的眼神让跪在下面的少监浑身一震,忙战战兢兢道:“他说,您这皇位还是他让出来的,他的事情轮不到奴才和陛下您过问。奴才死罪,但是这话是亲王殿下的原话,奴才不敢胡说!还请陛下明察。”

听了这话,云承昭缓缓地阖上手里的奏折,抬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监,声线清冷:“你确实该死,是觉得欺君之罪不够砍了你的狗头吗?”

少监浑身一震,连连在地上磕头告饶不止。

云承昭冷笑一声:“我那位兄长的确生性桀骜,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但这话却不是他会说的。”

少监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停下来。

云承昭懒洋洋地屈指扣了扣桌面:“不过他性子冷傲,瞧不上你倒是有的。或许是你言语冲撞了他,在他手里吃了些苦头。你寻思着,朕能克成大统,皆是因为他让朕,再加上宫变之事,朕的心中必有嫌隙,这才想着挑拨朕与他之间的关系,好叫他吃些暗亏。”

魏霆心中越发畏惧,他没想到,云承昭竟然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云承昭倒是一眼看穿了魏霆的心思,冷笑道:“你们这些奴才,整日踩底拜高,媚上欺下,朕难道还不知道吗?罢了,自己滚下去领四十庭杖吧。”

语毕,云承昭继续翻开折子,只是,却愣了许久都没有再翻过下一页。

就连这些太监都知道,他这皇位得来不正啊!

坐在他日思夜想了十余年的位置,云承昭却只觉得身下这张龙椅空荡得厉害,又大又冷,让他觉得毫无依靠。

沉吟片刻,他吩咐摆驾,去了关押某人的重华宫。

又在家中休养了将近一个月,快到了年底,裴玉的身体才渐渐‘康复’。

卯时,春澜和夏锦两个丫头端着热水侯在外间,却只敢轻轻将铜盆毛巾和香胰子放下便退出,就连呼吸声都小心地克制着,生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两人。

这些时日,萧玄策宛如无人之境般在屋子里自由出入,她们由最初的惊诧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已经生出了某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裴府和萧府只隔着一堵高墙,哪里难得住勇冠三军的萧将军?

通过这段日子的观察,两个小丫头都对她家殿下和萧将军之间的关系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这两人不挑明,她们便也乐得暗地里吃瓜罢了。

只是两人在私下倒是偷偷讨论过,新皇帝赏赐给她家殿下的亲王府都已经快完工了,等殿下把家一搬,萧将军难道还要夜夜去翻王府的高墙不成?

屋子里间,裴玉张开双臂,让萧玄策伺候着换上了绣纹精美的衮龙亲王服,又用一条玉带系在他的腰间,将青年劲瘦的腰身掐得极细,让他一手便能牢牢搂住。

萧玄策爱不释手地捏了捏自家师弟的细腰,抢在裴玉变脸色之前又把旁边的玉佩璎珞给他戴上。

裴玉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忙什么去了?”

如今已快到年下,即便是新帝即位也该让底下的人稍喘口气才是。

萧玄策手上的活儿不停,用一柄玉梳替裴玉细细地梳理着鸦色长发,束发后又为他带上九琉冕冠:“陛下的意思是,要找人出征平叛,在年底之前把江南作乱的起义军摁下去。这两日他在御书房里同我们几人商讨这事,听他话里的意思,大抵是要我去的。”

裴玉闻言不觉一怔:“让你去?”

萧玄策如今手握重兵,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更难得的是又与云承昭这个新帝算是半个旧识,云承昭启用他原本无可厚非。

萧元帅原本就是封疆大吏,是几代皇帝的心腹大患,只是头一个圣文帝命短,死在宫闱大火里,没有机会下手清理萧家,次一个灵武帝原本就是奔着要把这江山玩坏的想法登基,自然也就任由这萧家在北方一家独大。

而今云承昭登基,定年号为昭德,按说他也该警惕萧家,但他对萧玄策却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信任,连率兵平叛这种事都交给萧玄策去办,这倒是让裴玉有些看不清了。

萧玄策看了一眼青年的发顶,顿了顿才轻笑道:“如今京中能用的人不多,能让他放心用的人更少。大抵他觉得我还不算太差,才肯把这个差事交给我罢。”

裴玉若有所思地接过萧玄策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忽然,他脸上的表情一怔,随后垂下眼睑,淡淡地笑了。

他不是个蠢人,相反,裴玉的聪慧就连他们的师父岑济安也多次夸赞过的。

就在这片刻之间,裴玉便已经猜到了云承昭的真实想法了:“他怕我权倾朝野,又知你素来与我不睦,现在想扶持你上位与我相争……这小子,倒是有点儿帝王的手段了。”

萧玄策没有否认裴玉的想法,只是见青年洗漱完毕,方熟门熟路地吩咐门口的两个小丫头进来摆饭。

待春澜和夏锦把粥饭和点心都一一布置好了,他才挨着裴玉坐下,细致入微地为自家师弟布菜:“他倒未必有这个心机,只是那个阿室那塞如今跟在他身边,怕是出了不少主意。”

提到阿室那塞,裴玉的眉头就皱成一团。

这些时日他在家养病,但是宫中的大事小情他却都知道得七七八八。

虽然阿室那塞被云承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日子却过得不算好。

听宫里传来的消息,云承昭对阿室那塞的感情极为复杂,既恨他当初对自己手腕残忍,却又惦念着这人用性命救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