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扬半真半假地提议：“我看，这个案子结了以后，我们俩都别干了。”
“你准备干什么？”
“后勤，去警犬大队也行，自在。”
“你不是怕狗？”
“克服克服呗，总比每天跟毒鬼子打交道来得舒服。”
连头搭尾出来已有四天，回程的高铁上，陈翼然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小雨在窗上蜿蜒爬行，腿上刚好的伤口忽然隐隐作痛，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出现一个身影，阴霾的心像是被打了一束暖光。
那天他临时出发，想过告知万佳云，免得她跑空门。
可陈翼然盯着微信里的那个小窗许久后，还是改了主意。
连续几天，他和她彻底断了联系。
可能是因为阴雨天气，万佳云这两天有点感冒拖鼻涕。
下午的时候江寅涛邀请她晚上一起去看电影，万佳云不想去，正好以感冒为借口推拒了。
近来江寅涛又开始时不时找她聊天，约她吃饭，万佳云全都推掉了，除了有一次是和路为心那一对一起聚餐，除了他也还有其他人。
然而这天，她明明拒绝了看电影，到了晚上9点多，却又接到了他的电话，问她现在是不是在宿舍。
“对，怎么了？”
“我刚好路过，给你带了点感冒药，下来拿一下吧。”
万佳云非常意外，“啊？那多不好意思……”
她再傻也知道，他这是专门来给她送药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方便下来拿吗，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尴尬了哈。”江寅涛有些自嘲地说。
万佳云说：“你等等，我就来。”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万佳云撑着伞出来，看到了站在车边的江寅涛。
他没有打伞，手里拎着一个小塑料袋。
月光伴着小雨，这样的场景，倒也有几分浪漫。
万佳云把伞撑到彼此之间。
“感冒严重吗？”江寅涛身上落了雨，路灯下满身是雨滴的反光。
万佳云摇头，“只是小感冒。”
“那也要当心一点，穿多一点，”他把药递给她，“不知道你是哪种感冒，买了几样，你看着说明书吃。”
“谢谢。”万佳云接过来，“太麻烦你了。”
江寅涛看她一脸客气的脸，“你就是太客气，心安理得一点，有什么需要就打我电话。”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雪亮的车灯在他们身上划过，两人都下意识转头。
看着那辆车在车位里停好，熄灭灯，万佳云的心突突跳起来。
她认识那辆车。
人已经连续消失几天，没去所里，也没回宿舍。
江寅涛还在说着什么，万佳云却有些听不清，余光看见两个高大的人影从车上走下来，穿过细雨，进了楼。
江寅涛说：“佳云？”
“嗯？”万佳云回过神。
“没什么，”江寅涛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快上去吧，别再受凉了，把药喝了。”
“好，你路上慢点开。”
几天没回来，闵扬发现屋子里有了很多细微的变化。
比如厨房区域很多东西都变换了位置，像是被使用过、整理过。陈翼然显然没闲到会每天在这做饭。
闵扬把一切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陈翼然半靠在窗台上，目光锁着楼下，眼底一片冷寂。
小雨里，那辆车还在，车边的人也还在。
那两人说完话后终于分了手，男的站在车边，目送万佳云上楼后才上车。
有那么一瞬间，陈翼然脑子里划过很多念头。
最后，他拉上窗返回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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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9
这个周三是路为心的生日。
来到这座城市后，路为心的每一个生日，万佳云都会和她一起庆祝，今年也不例外。
原本是要定一个网红餐厅，谁知道路为心的男朋友田镇因为前两天日夜加班把这事给耽搁了，再打电话去居然已经满座。
路为心和田镇闹脾气，就一定要吃这家店，田镇没办法，最后商量了把菜点到家里来吃。
路为心考虑到他们住的公寓离万佳云太远，她下班后再赶来非常不方便，晚上一个人回家更不方便，很不安全，索性就商量来万佳云宿舍，完了再帮她打扫干净。
经过万佳云的允许，除了田镇，路为心还叫来了他们的新朋友江寅涛。
紧凑的宿舍热闹起来。
一张折叠桌打开放在两张床中间，桌上铺着一次性桌布，上面放着网红餐厅的几道招牌菜。
四个青年坐在桌边，端起手里倒了酒水的塑料杯碰了一个杯。
路为心用拍立得帮大家拍了一张碰杯照，又彼此拍合照，有一种回到了大学时代的单纯轻松的感觉。
人在异乡为异客，年轻人们这样聚在一块吃饭，彼此都感到一种久违的温馨。
吃饭间大家聊大学生活，聊现在的警队生活，隔一会儿发出一阵欢笑声。
田镇忽地问江寅涛：“寅涛，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我单身啊。”
路为心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还能有什么要求，有人能看上我就行。”
田镇说：“你也太谦虚了。”
江寅涛不怎么避讳地望向了万佳云。
万佳云有些脸红，尴尬地岔开话题，“为心，我来拿蛋糕，你吹蜡烛许愿吧。”
江寅涛帮着她拿开桌上吃完的菜，摆好蛋糕，在最中间插上一根精致的螺纹蜡烛。
正要点火，结果意外出现了——两个男人都没打火机。
田镇是警队里很难得的不抽烟的好青年，没想到今儿居然遇上了另外一个。
而宿舍里又不通煤气，只有电磁炉。
田镇说，“你们等会儿，我下楼去买一个。”
路为心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来，“等等，我们隔壁有人住了，我来问问有没有，借一下好了。”
坐在最外面的江寅涛站起身，“还是我去吧。”说完便起身去了门外。
路为心问万佳云，“这个点应该在家的吧？”
万佳云愣了一下，“不知道。”
……
敲门声响了两遍后，陈翼然缓缓打开门。
江寅涛说：“哥们儿，我是隔壁的，请问有火机吗，朋友过生日，打火机忘带了。”
眉眼掩在阴影下，陈翼然打量他一眼，没说话。
空气静默两秒。
江寅涛尴尬地站在门口，看他目光挑衅、面色不善，便说了句“打扰了”，准备离开。
面前人却又慢悠悠地从自己的短裤口袋里掏出烟盒，递来一把银色打火机。
“谢谢。”
……
江寅涛拿着打火机进来，路为心好奇地问，“隔壁是什么人？”
“男的，跟我们差不多大。”
“哪个单位的？”
“没问，人看起来比较冷。”江寅涛委婉地说。
事实上，是不太友好。
万佳云心里从江寅涛手里接过那只冰凉的银色打火机。
蓝色火焰点燃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