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忠仆之妻(267)+番外

凌灼却是摇了摇头:“祖父说我的学识未够, 建议我多温习几年,等再下一科才下场。再过两个月,我便会出外游历, 增长增长见识。”

程淼这下倒是意外了:“外祖母与舅母可都同意了?”

“祖母与娘初时都不同意,只是外祖父坚持,我也想去,爹爹也没有反对,故而她们最后还是同意了。”说到即将到来的游历,凌灼眼中充满了期待。

“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莫怪有人也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是不可取的。此话虽是有些偏颇,但也有它的一番道理。”凌灼拍了拍袖口,这才注意到只得她一个人,皱眉问,“你怎一个人在此?”

“觉着有些闷,便四处走走。”程淼不以为然地回答。

凌灼不赞同地道:“圣人有云,妇……”

忽地想起娘亲再三叮嘱,不准他再对表妹说些什么‘圣人云君子曰’,他不得不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只是板起了脸,不赞同地瞪着她。

程淼本是已经做好了要被他念叨的心理准备,可见他居然只是开了个头便无话了,一时讶然。

凌灼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只是到底还是记得娘亲的话,故而换了种方式教训道:“姑娘家应讲究贞静娴雅,端庄持礼,虽不至于让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出入亦应谨记守礼,身边万万不可离了侍候之人,这也是大家闺秀矜贵之处。此处虽是有宫中侍卫把守着,相较他处确是多了几分安全,但也不能说是十分周全。纵然野兽猛禽被隔了开,可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混水摸鱼,若是被冲撞到了,惹出一番麻烦……”

程淼虽是不解这一回他为何不引经据典,可见他越说越是兴起,简直便是滔滔不绝延绵不断,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又不敢出声打断他的话,生怕会引来他下一番教训,唯着憋红着脸,低着头作一副谦虚受训的模样,静待他训话结束。

好不容易见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有结束的意思,她正想松口气,不料他话锋一转,又开始道:“凡为女子,言辞庄重,举止消停,纵是……”

“凌灼!”突然响起的男子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也让程淼如蒙大赦,回头一看,见是赵瑞,遂胡乱行了个礼,也不待凌灼再说便落荒而逃了。

一直逃回了营帐,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薄汗,在侍女诧异的视线中给自己倒了杯茶。

接下来的时间,她便一直呆在帐里,哪儿也不去,直到萧杏屏走了进来,摒退了下人,坐到她的身边,紧紧地盯着她。

程淼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你老实告诉我,白日里太子殿下与你说了什么?”萧杏屏正色问。

程淼心口一紧:“没、没什么,哪有什么好说的。”

“你也不必瞒我,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思,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我,打从一开始,他的视线便有意无意地往你身上飘,那心思早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程淼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萧杏屏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可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连皇家都盯上了,只是可惜了你娘与你舅母的一番心思,还想着亲上加亲呢!”

程淼吃惊地望着她:“亲上加亲?是指我与表哥么?”

“不是你们还有谁?”萧杏屏怜爱地为她捊了捊鬓角,“你老实告诉我,太子与凌灼,你更属意哪个?”

程淼俏脸一红:“我与表哥,不是你们以为的那般,我们一直是兄妹,他除了喜欢训人之外,满心满眼便是读书长学问。”

萧杏屏回想了一番凌灼的言行,不禁笑了:“倒还真与你说的那般,那就是一个爱训人的书呆子。”

“表哥虽醉心学问,但与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是不一样的,他不仅博学,还懂实干,纵然确是啰嗦了些,只却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说的也是句句在理,更是出于一番爱护之心。”程淼解释道。

“我只说这么一句,你便护上了,可见兄妹情深。”萧杏屏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又问,“那太子殿下呢?”

程淼神情微微一僵:“太子殿下么……”

“他说出那番话时,我虽是震惊,但也是有些暗喜的。只是这‘喜’,想来还有些虚荣的成分所在。毕竟,他是那样尊贵之人,满京城想要嫁他,想要讨他好的姑娘数不胜数,便连皇后娘娘的侄女,他的表妹孟六姑娘,也是小心翼翼地讨着他的好。”

“只是我更清楚,爹娘并不乐意与皇家结亲。”说到此处,她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爹娘知道了,还不定会怎样想呢!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凌玉得知赵瑞的意思后,仅是有些惊讶,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防了这么多年都防不住,她还能说什么呢?

太子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可见已是志在必得。

“娘,你、你是怎样想的?”程淼猜不透她的心意,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

“娘是怎样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样想的?你要知道,皇室有许多身不由己,我与你爹爹也不能干涉。若是嫁入寻常人家,凭着你爹爹的身份,无论谁也不敢让你受委屈。”凌玉轻抚着女儿的长发,叹息着道。

“我明白。可是,娘,怎样才算是不受委屈?出嫁的女儿,父母纵然是时时牵挂,但也不可能事事干涉,夫家若是有心让你日子难过,便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让你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我确是向往如爹娘这般唯有彼此的生活,也盼着将来的夫君能待我一心一意。只是,人心易变,便是初时瞧着好的,日后若真的变了心,要纳新人,难不成岳家真的能阻止?”

“若是低嫁了也不能保证能得一心人,我为何不选一个门第最尊贵的?如此还能给咱们家再添一层保障!”程淼冷静地道。

凌玉惊讶地望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忽地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小瞧了这个女儿。

她自己是小门小户出身,纵然后来慢慢融入了京中贵妇圈,一言一行亦是高门贵夫人的作派,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可她本质上,却仍是那个秀才家的姑娘,有些想法,有些见解,仍是跳不出这样的束缚。

再加上得遇良人,又没有什么烦心事,日子过得顺心幸福,便也希望女儿将来能如自己一般。可是她忘了,她的女儿有着更高贵的出身,她的眼界更广阔,心胸更阔达,纵然她与程绍禟只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地过属于自己的简单生活,可出身在这样的显赫家庭,受过了最精致全面的教导,不知不觉当中,她也将家族视为自己的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良久,她才轻声问:“那你对太子可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