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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王妃想和离(19)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花枝,摘下一片泛黄的叶子,“韩王既敢当街对她下毒,便说明他不想娶,这桩亲事未必能成,且等等看,以免打草惊蛇。”

“是,苏小姐勾结秦公子害谢小姐一事,今日已经传开了,属下怀疑是谢小姐在推波助澜,她只怕不想让苏小姐出来。”

“这事你不必管,苏娴那里,自有人捞她。”

安国公府。

阳光和煦,北风略小了些,院中的花轻微摇曳着,倒映出杂乱黑影,下午,青黛先让众人扎了会儿马步,随即教了她们几招能制敌的招式。

青黛:“你们没有内力,手腕上没什么劲儿,这套招式只能多练,每日记得绑上玄铁环,可锻炼臂力和腿力。”

见谢芷澜带头将玄铁环带到了手腕、脚腕上,青玥也苦着一张脸带了上去,解散后,丫鬟们各忙各的去了,青黛则随着谢芷澜进了她的寝室。

她忍了许久,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姐,您真要嫁给韩王?青玥那丫头的话听不得,看男人又哪里只能看脸,依奴婢之见,韩王嫁不得。”

他并非善茬,一瞧就不好相与,青黛心思重,想得也多,唯恐自家小姐,嫁去后受委屈。

谢芷澜有自己的考量,怕她担心,她笑着安抚道:“他也没那么不好,我心中有数,你也下去歇歇吧。”

小姐自小便有主见,青黛清楚,她已拿了主意,也不好再劝,谢芷澜走到了书架旁,抽出一本书来,一册崭新的书籍也露了出来,赫然是《女诫》,旁边还有一本《谢氏家训》。

青黛心头一咯噔。

谢芷澜将书丢到了书案上,没由来烦躁,“他让人送来的?这次罚多少?还是一百遍?”

青黛忍不住又暗骂了青玥一句,“是,一百遍,奴婢让青玥暂时收了起来,谁料她放在了这里。”

谢芷澜瞧着乖巧,骨子里却是个倔强的,小时候她都不肯乖乖罚抄,何况现在。

她笑得讽刺,“这是怕我出嫁后,不敬公婆?不尊夫君?从小就给我灌输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的观念,女子就不是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怕不是还想让我宽恕苏娴,可惜我谢芷澜偏偏有仇必报!”

她直接将书丢到了火盆里,火星子“噼里啪啦”响了一阵,纸张逐渐燃烧起来。

“你们也不许替我抄,他若找事,让他放马过来。”

青黛留意到,自从昨晚,她便再也没称过父亲,她有些心疼,自打长大后,小姐已能极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甚少这般生气,青黛心中也憋着一口气,见她烧了书,心中只觉痛快。

她笑道:“是,奴婢晓得了。”

她顺从地退了下去。

谢芷澜抽出了想看的书,这书是她在藏书阁寻来的,这两日已看了一半,讲的是武器锻造。

大魏建国一百余年,谢芷澜的太祖是开国功勋,亦是先帝身侧最勇猛的将帅之一,她祖父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到了父亲这一辈,才弃武从文。

府里好兵器不少,适合女子的兵器却少之又少,好在国公府重传承,收藏了不少兵器类书籍,谢芷澜想让人打造一些适合她们的暗器,这两日除了习武,便是在翻阅锻造类书籍。

她刚看完几页,身体就忽地一僵。

她味觉灵敏,小时候跟着夫子学调香时,是最有天赋的一个,身边人用的是何熏香,她一闻便知,她僵着身子没动,心中骇然,这一刻,呼吸都停滞了。

国公府防卫森严,究竟何时混入的陌生人?

她的手悄悄握住了袖中的匕首。自打做了那样一个梦后,她就时刻带着这把匕首,不等她朝他刺去,一只手臂从身后探了过来,抽走了她手中的书。

他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匀称,十分惹眼,她眼睛都没眨一下,猛地转身朝他刺去,他不躲不避,手中的书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她的手腕。

谢芷澜腕部瞬间没了力气,匕首从手中滑落。

他直接用两根手指接住了匕首,锋利的刀刃泛着寒芒,手上竟是半点伤口也无。

谢芷澜抬起了眸,面前的男子果然是他。

顾邵屿一身黑色锻绣麒麟对襟长袍,腰配玉带,袖口以金线绣流云纹,他肤色冷白,五官立体,这张脸有种过于浓稠的妍丽,明明擅闯闺房,却跟逛自家后花园一般透着股散漫。

谢芷澜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神情里带了点戒备,“不知发生了何种大事,竟劳烦王爷光临鄙舍?”

“鄙舍”两字她咬音很重,就差直接说他眼瞎不成,女子的闺房也敢闯。

他转了一下手中的匕首,瞥了眼书上弓箭、匕首的各类图案,不答反道:“谢小姐好雅兴,研究这种书,莫不是就为了此刻捅人一刀?可惜,不够锋利,动作也不够快,腕部也没什么力气。”

谢芷澜抿唇,“王爷应该庆幸小女子技艺不精,若无事还请王爷速速离开,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书籍上沾没沾无解之毒。”

她凤眸清冷,面若芙蓉,仔细看眉宇间尚存着一丝稚嫩。

顾邵屿这才想起,她满打满算,不过十五。还是个小姑娘,然而她身上却有种超越年龄的从容,这副沉着冷静,让人莫名升起一股破坏欲,想看她求饶,看她惊惧。

顾邵屿盯着她瞧了一眼,他狭长的眸微微眯起,身体略微前倾,手中的匕首挑起了她的下巴,“本王前来,确有事求证,听闻这桩亲事,也得了谢小姐的首肯,嫁给我就不怕不得善终?”

他靠得近,压迫感扑面而来,“当真愿意嫁我?嗯?”

他眼神阴恻恻的,眸中的恶意几乎藏不住,似乎只要她点头,下一刻,他就会化身野兽,将她撕成碎片。

谢芷澜只觉毛骨悚然,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安来,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认识到,面前的人并非梦中那个在一年后,救了自己的人。

眼前这个人无疑是危险的,话中也似暗藏杀机。

嗓子像被人捏住了,谢芷澜一时猜不透他究竟是不愿娶,还是在测试她,她甚至不敢动弹,唯恐下一刻,他手中的匕首便划破她的咽喉。

她迟疑了片刻,颤声道:“王爷再待下去,就未必愿意了。”

她像在害怕,又好像没那么怕,像个懵懂的幼兽。

他唇边挑起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哦,那看来,我需要多待会儿。”

青黛隐约听到了说话声,从自己房中走了出来,“小姐?”

谢芷澜心中一跳,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猛地一推,将他推到了屏风后,她稳了稳心神,“无碍,我在看武器,觉得有几点写的不错,便念出了声。”

谢芷澜走出了寝室,将手中的锻造书,递给了她,“你瞧瞧,这个袖箭是否能按照书上的几点加以改造,若能连发,再提高些射程,攻击力能大大增强。”

夕阳西下,不知不觉晚霞染红了小院。

青黛接住书,瞧了瞧,看完道:“兴许还真能,奴婢这就找工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