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481)

她后知后觉,其实,也没那么恨崔旸。

那个人,只是不爱她罢了。

她愣愣的站着,没半点知觉。而身侧的乔姒却一改往日的温婉。失了智的冲过去,又被身后的吓得不知所措的婆子拦下。

乔姒斥:“谁让你贴的挽联?”

“那不是郎君绝对不是。”

“他走时还好好的,月前还寄回了家书,婆母您知道的,信里他也已告知归期。怎么就身陨了?”

她不信。

又让她怎么肯信。

那冷冰冰的棺椁里头躺着是她孩子的阿爹。

彻底阴阳相隔。

乔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家郎君英勇善战,同样最是守诺!绝不可能骗我!”

腹痛,她指尖发白,浑身战栗。

“大少夫人!”

只听几道惊呼,有液体从腿间滑了下来,她低头去看,是刺目的红色的鲜血。很快濡湿了下摆。

“阿姒!”崔柏恐慌上前,可他透明的的手穿透了乔姒的身体。怎么也触摸不到她。

他彻底沦为一个看客。

他看见稳婆惊悚不已:“血崩,为血崩之状。”

稳婆清楚这一胎意味着什么,可乔姒怔怔的看着床顶。她在求死。

“早产大出血,胎位不稳。只怕……”她顶着压力。

这种情况,便是保下一人,都是艰难。往前接触的大多一尸两命。

可若只能保一人,保谁?阳陵侯府这边得给个决断。

崔宣氏拉着乔姒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阿姒。”

她颤着嗓音:“这是柏哥儿唯一的血脉了。”

“孩子出事,是崔家没福气,留不住她。可你若出事了,你让我如何向他交代?”

宫里的御医医女全部赶来。

崔老太爷脊背弯曲,崔韫负着一身伤忍受着蛊虫之痛,嘴角发白。

黑眸沉沉的落在御医主身上。

“两人,必须毫发无伤。若是出事……”

他苍凉的笑笑,眸中戾气太重已是威胁。

一同过来的应公公眼珠子一转,忙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大公子在天之灵自会庇佑。官家也言,大少夫人是有福之人,绝不会再有事。”

时间不懂悲恸,游走的格外磨人。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

破晓时分,总算听到一声孱弱的哭啼。

她太小了。哭的如猫叫。

崔韫视若珍宝的抱在怀里。他用指尖碰了碰孩子青紫青紫的脸。

不出片刻,消息传去皇宫,赏赐补品如流水般送来。与之而来的是一道追封的天恩昭书。

后,崔韫衣不解带的照顾崔绒的同时,拿着崔柏留下来的图册,一一翻着,最后落下其中一页。

虎腾——金吾卫。

暗杀他的是金吾卫?他倏然变了脸色。

崔老太爷是这时过来的。

“这几日,我不曾顾及你,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崔韫笑的浑身抽搐,嘴里更是吐出一口血来。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崔老太爷怔怔半响。

他背对着崔韫拭泪。

“崔家……的确功高盖主了。”

崔韫照顾着崔绒大半月,等她稳定不少,这才去了梨园解蛊。

这时的崔柏已是千疮百孔。

阳陵侯府步入落魄。

外祖家的宣表弟和温家女娘被活活拆散,两道圣旨而下,一个另娶,一个另嫁。

崔韫从那懒散的少年郎,一点点收起锋芒,变得无悲无喜。

他的绒姐儿长大了。

模样像极了乔姒。

等她会说话会走路,乔姒拉着她,去了祠堂。

“绒姐儿,给你阿爹和祖父磕头。”

“阿爹?”

崔绒小小一团的跪在蒲团上。奶声奶气。

“阿爹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乔姒摸着她的头。

眼里是稀碎的光芒,一如崔柏初次见她时的温柔。

“他啊,是英雄。”

第518章 (平行)天灾,还是人祸?

当年一事,是全府的痛。

崔绒很少听人提及崔柏,她还小,说的,多半转头就忘了。

可乔姒这句话,她却谨记于心。

她也不是从小就带刺的。

直到,一次宴会。

她听见那些小女娘叽叽喳喳的说着阿爹阿娘。

崔绒这才后知后觉。

别人的阿爹能陪她们踢毽子。

她的阿爹没有。

她的祖父,崔绒也没见过,更不曾见他教导二叔读书。

阿爹是要和阿娘那般陪在身侧的吗?

崔绒傻兮兮的问出声。

“崔绒,你不懂什么是死吗?”

“你阿爹早死了,成一坯黄土了。你就是野孩子,懂吗?”

崔绒忿怒不已:“胡说!”

“你阿爹才是土!我的阿爹是英雄!”

“英雄又怎么了,还不是短命。都没法陪你翻花绳。”

小女娘眼里涌起雾气。她攥紧手指,很是愤怒。

可好像,她们说的都对。

阿爹是全天下的英雄,独独不是她的英雄,她只在画像里见过。没说过一句话,也没被他抱过亲过。

她就是个小可怜。

崔绒难过不已,气的将这些人全部抡到地上揍了一顿,影卫护着她,女娘身上没落半点伤,以一打十,可她还是哭哭啼啼的回了府。

她肩膀一抽一抽的。

崔柏就跟在后面,心脏是被碾碎的疼。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又被下了不惑,好在有惊无险。

他以这种方式夜夜守在乔姒身侧。又看着崔韫运筹帷幄,新帝登基。

一年复一年。

直至那日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乔姒立在窗前,他陪在身侧。

隐隐约约间,他听到三清道长是嗓音。

“该回了。”

他蓦地朝声源处看去,遗憾的是没瞧见人。与此同时周遭的景象一点点变得模糊。

景象跟着崩塌和消散。。

最后留给他的只有乔姒轻柔苦涩的嗓音。

“又是一年了啊。”

与此同时。

昏迷了的崔柏倏然睁眼。随即是穹空不加修饰的惊喜声。

“少将军您昏迷了两日。总算醒了。”

两日吗?

可他倒是像经历了半辈子。

崔柏异常沉默

少将军是温和是出了名的,可他如今这般穹空只觉不对,忙道:“属下这就去请军医过来,给您瞧瞧。”

往外走时,他又止不住嘀嘀咕咕:“昨儿下了暴雨,善城那边刚传来信,说是山体塌方的厉害,埋了不少人,将军本还在帐内守着您,得知此讯,派了几支军队过去支援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

崔柏毫不犹豫的起身,大步朝外而去。

他记得。

善城受灾的第二日,被破,赤城险些失手。

崔旸的军营和他所住的地儿很远。

崔柏翻身上马,一手甩鞭,一手挽缰。马蹄溅起一地的泥泞。

“父亲!”

他入账:“儿子有事同父亲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