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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341)

“谢珣?他你就别想了!”

“这件事,你父皇如何给你兜?唯有赐婚,才能保全最后的体面。他怕只厌烦你了,自出事后,不曾来看你半眼,便是奴才都没派人来探问。”

“你父皇已命钦天监尽早定吉时。且等着出降,旁的心思就莫想了。”

再比如,

卫府上下如丧考妣。

卫熙恒瘫在榻上,浑身无力。若不是眼儿在动,只怕是被吸光精气的尸体。

“大夫,我儿如何了?”

大夫放下把脉的手,忙道:“老夫无能。令郎吃坏了身子,又劳累过度。眼下最是亏空,只怕再无法行房事,子嗣更是莫想了。”

卫熙恒通红着眼,好似要杀人。可他没有力气动,浑身的骨头都如撞碎了的疼。

早在第一次,他就有些撑不住了。偏偏姬诗敏缠着她,也不知怎么了,他舍不得推开她又疯了似的,飘飘欲仙。

好好的颜宓,因此只怕不会是他的妻了。然姬诗敏……他是真看不上眼!

都是那毒妇缠着她,才让他毁了。

卫熙恒恨意滋生。

再比如

晚归的颜宓端坐案桌前,桌上的烛火摇曳。

两个时辰前,她在永昌伯爵府见了宣嫒。

宣嫒正收拾着细软,她眉梢眼底仿若也有了点点笑意。

颜宓给她请了安:“我听闻宣家姐姐要离开盛京,可是真的?”

宣嫒同她也算有些交情,也私下多次谈论诗词歌赋,颜宓这般问,更不觉冒犯。

“不错。”

她让下人看茶。

“我的事你也知晓。万幸娘家体恤。自和离后,登门的媒婆也有不少,可我到底是怕了,阿娘知晓我的心思,没提再嫁的事,媒婆也一并给撵了出去。”

“我也算是解脱了。”

宣嫒温声道:“曾有一人言,女娘不该居于一方天地,我便想着出门走走。”

颜宓看着她,也没绕圈子:“途中若是没有说话的人,宣姐姐不妨带上我。”

宣嫒很是吃惊。

这实在不像是颜宓会说的话。

“邹家发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你也莫为此心焦。”

宣嫒当她是受不了刺激,想逃避。

可颜宓却知她有多清醒。

一阵风袭过,烛火险些被吹灭。颜宓却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桌上除了烛火,茶具,还有的便是紫檀木匣子。

颜宓眸中无喜无悲,指尖却温柔缱绻的落在匣子上。

这是……几日前谢珣送来的。

那日,她得了谢珣的信到底去赴约了。

她到时,谢珣便已等候多时。

颜宓落座,不敢去看他的眼:“谢世子寻我出来,所谓何事?”

谢珣给她沏了杯茶,言行举止斯斯文文的:“我准备对付颜家。”

这一句话,突兀又冲撞。

“谢颜两家的恩怨,颜娘子可知?”

颜宓的手紧了又紧。她不可否认来见他时,即便早就下了决心,可仍旧有过一丝可耻的动摇和期待。

可这一句话,将她彻底打入冰窖,浑身又冷又寒。

她笑的牵强:“知。”

“可颜娘子有一事不知。”

谢珣掩下情绪:“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查姑母落水一事,也总算有了结果。她并非失足,是为人所害。”

他说:“是颜坤。”

颜宓面色一白。

谢珣又道:“过些时日,我便要对付颜家了。”

第368章 念念终有回响

颜宓的唇在抖。

她从未想过颜坤会害谢芙。

她羞愧的不敢再待。

“我说这些,并非故意让你难堪的。”

谢珣将桌上的几盘点心朝颜宓那边递。

“这是酒楼最出名的几道点心,我想着女娘都爱吃,便给你点了几道。”

颜宓没去取。

她低低道:“世子同我说这些做甚?我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女娘,颜家有罪,家父不仁不义,害了谢家女,世子要做什么,无需同我言,这是颜家欠了十余年的,该还的。”

她……到底还是懂是非的女娘。

谢珣看向颜宓的眼神不似寻常,多了股外人无法参透的意味。

“家父?”

他念着这两个字眼。最后又将右手侧的匣子送过去。

“前些时日下雨,书房字画跟着受了潮,我便命下人趁着天晴,将书房的物件一并搬出来晒一晒,顺便再将书房里里外外打扫一道。却发现了此物。”

他知原来的谢珣心里有人。却一直不知是哪家女娘。

直到发现这匣子。

“想必,颜娘子已知,你非蕖熹所生。”

“那你可有想过,你也并非颜坤血脉。”

颜宓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实不相瞒,除了调差姑母一事,我又查了另外一件事。当年去颜家的稳婆也招了,蕖熹生的是死胎。”

只可惜这件事,真正的谢家子至死也不知。他一面对颜宓心生情愫,一面又愧对谢芙。两两之间如何抉择都是错。

以至于,他生前没能同颜宓上一句。

——颜家的,又来送我出征啊?每次都藏着人群里,还当我瞧不见?这次归期不定,但你若敢说句舍不得,那我打完胜仗回来便娶你成不成?”

一步失策,满盘皆输。全都成了遗憾。

颜宓失态的不慎打翻面前的茶盏,茶器坠地,茶水四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她睫毛颤动,压抑着阵阵的难受。她的唇动了又动,最后成了一句。

“谢世子告知。”

谢珣问:“还不打开看吗?”

不知为何,颜宓竟然不敢去碰匣子。

手有些抖,开锁的过程也变得极为煎熬。

终究‘啪嗒’一声。

里头装有碎成两断的狼毫,早就不时兴的珠花,发白了的发带。还有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那些零碎的记忆一点一点爬上女娘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头。

狼毫是她的,珠花是她的,发带也是她的。

颜宓拿起狼毫,便察觉指尖触感粗糙,像是被刻了什么字,她细细去辨,是宓字。

是后来刻上的。

若不是匣子的秘密被发现,怕是无人可知,那原来鲜衣怒马的谢珣,竟然也有搜集这些的癖好。

颜宓心思乱的很,而后,她在匣盒最里头,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那是我放进去的。”

他温声笑:“我想,颜娘子真正该还的人,并非是我。”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愈发摇曳的厉害。颜宓不再去想,可又止不住的去想。

她的眸色越来越淡。

‘噗呲’一声。

烛火彻底熄灭。

屋内也彻底黑了下来。

晶莹的泪砸了下来,顺着姣好的脸蛋滚落。

谢珣。

谢珣。

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的念。

她以为是一厢情愿,却不知念念终有回响。

黑暗中,她唯有轻轻叹息一声。

————

翌日一早,喜鹊啼叫不止,蹦蹦跳跳的在屋檐上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