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288)

等等。

“可我现在是人!”

“男女之间——”

沈婳一顿,‘授受不亲’四个字如何也说不出声了。

女娘鼓了鼓腮帮子,难过的挎下脸。

崔韫到底很有分寸的松开她,支起身子,指尖轻轻一勾,褪去女娘的绣花鞋,又捻了捻被子给她盖上。

他下榻,传来不疾不徐的走路声,随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啪嗒’一声,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屋内很快被照亮。

昏黄灯光下,男子一身雪白如华的中衣,墨发如瀑,钩勒出容色冷清隽秀。

他提步又去披了件外衫。这才端着蜡烛走近。

灯下女娘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崔韫眯了眯眼。

“出什么事了?”

沈婳思绪又开始放空。她视死如归半坐再度伸出朝崔韫伸出胳膊。袖摆往下落,露出藕白的一截皓腕。

“把脉。”

崔韫正色:“可是哪里不适?”

说着,骨节分明的中指触上关脉,三指并拢,对应寸脉,尺脉。

女娘紧张兮兮。

她还不忘旁敲侧击:“寻常郎中医侍能号出来的脉象,你可能探出?”

“我也不是看不起你,可这到底不是你的本行。不然,再找个嘴严的大夫过来?”

崔韫凝视她一眼。

女娘的脉象算是平稳。

然,她大半夜不睡跑过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婳见他不语,急切和害怕交加:“怎么样?”

“你倒是给句话啊。”

崔韫缓缓收回手。在沈婳的注视下,他拢了拢眉心。

他的反应,让沈婳一颗心彻底凉了。

她倏然站起来,指尖往崔韫身上戳,是气狠了的姿态:“你算计我!”

“看你干出来的好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漂亮的脸蛋仿若参透了生死,女娘的委屈铺天盖地的来。她咬着下唇,晶莹的泪往下滚落:“呜呜呜,漾漾做了丑事会不会被沉塘啊!”

饶是崔韫,也闪过茫然之色。

“我——”

“你闭嘴!”

崔韫沉脸,掉头往外走。

沈婳见他走,更气了。

崔韫出了房门,冷漠的看向影五。去了无人的过道。

“今日发生了何事?”

影五自然不敢有所隐瞒,她事无巨细的告知沈婳去夜游,让她数星星,还有吓坏野鸳鸯的好事。

这不是他想要听的。

崔韫拧着眉心:“之前呢?除此之外,她见过谁?”

“韦娘子和七王妃来了一趟。”

影五稍稍一想又恭敬道:“娘子抓着七王妃问了一句话,好似自那后,就有些不对劲了。”

“娘子问是不是在榻上亲嘴就会有孕。”

说着,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好在,她没为了鸡腿在榻上亲过影一。

不然得完!!!

崔韫瞳孔猛的一缩。

他保持这个姿势,立了很久,随后喉咙滚动了两下,眼眸低垂,眉间舒展开来,他没忍住,闷声笑开。

这种事落在女娘身上,好似……并不意外。

等他再回去时,女娘已下榻。她嘴角紧紧绷着,浑身带刺。上下都充斥着‘不好惹’的气息。

崔韫走近:“我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

沈婳怒:“你阴险狡诈。你就是想用此迫我点头!”

他伸手擦了擦女娘的泪痕:“你细细想想,不算你兄长,还有谁对你最推心置腹毫无保留?”

“再则世人的人丑恶有之,虚伪有之。我自不放心将你交给旁人。”

崔韫见她不说话。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沈婳勉强的看她一眼:“女孩。”

“好,就生女孩。”

沈婳有些不敢去看崔韫的眼。

恼怒不知所措之余,她还想掀翻整间驿站。

其实,崔韫也——勉勉强强配得上她。

不过,阿娘曾说,人啊,至少不该在不清醒之余,慌忙就下决定。

女娘脑子一片混沌,浑浑噩噩跑去窗边。两手搭在窗口。

她又搓了搓茫然的脸。

“那轮到你数,这天上有几颗星了。”

崔韫凝视着她。

窗外繁星点点,最耀眼的明珠在眼前。

女娘片刻不得闲又摸了摸小腹。她忽然扭头,很严肃的问。

“那……我们这算不算是无媒苟合?”

第311章 快点!你闺女渴了!

暮色沉沉,将月色衬托的愈发皎洁。

今夜,却格外漫长。

崔韫见女娘精气神足,瞧着模样只怕在憋什么坏。他看了眼时辰。

“还不困?”

女娘踮了踮脚尖:“不若,我背书给你听吧。”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破天荒了。

他压下神色:“背百家姓还是千字文?”

这是启蒙的书。

“你瞧不起谁呢。”

女娘乌溜溜眼儿一转,很快,清婉的嗓音在屋内传来。

“苏绣针法分为九大类,共四十三种。”

“为平绣、条纹绣、点绣、编绣、网绣、纱绣、辅助针法、缤纹绣,实体绣。”

“其中光是平绣就分齐针、抢针、套针、参针。”

“条纹绣分接针、滚针、切针、辫子股、拉锁子、平金、盘金。”

“花卉色采浓艳,可选转折自如的散套针法。施针线条交叉最是适宜动物毛发。”

各种针法有不同的特点。分类越细致,对绣娘的考验越大,所要记住的事项也各有不同。

除了针法,还得注意绣品形状轮廓,絲理的转折,线条粗细……

要绣好一幅好作品,可不是简单的事。

故,没天赋的人学五载,十载,三十载也无法精通。

只有挑对了最合适的针法,才能突出绣品的质感,莫说整体,便是小小细微一处,也许需要六七种针法甚至三四十种。越繁琐,以小见大绣品更富有饱满度。

崔韫:……

他眉心一动,不由念起多年前姬纥登门,摊开那张百年朝凤,让他寻人辨别真假。

在他眼里还处于来历不明的雪团爪子一个劲儿的点着绣品。

再见崔韫垂着眸心不在焉,沈婳背书的嗓音消散于唇齿间。

她相当不高兴的质问:“你怎可不听?”

沈婳呵一声:“现在就敷衍我了,日后还得了?可见我是万不能答应你的。”

女娘显然不放过他。逮着崔韫细微的一点错处,她恨不得放大到数倍。

“张张嘴的一句允诺,左右不废心神。话谁不会说漂亮?你可是认定我被你哄几句,就一定嫁入阳陵侯府吗?”

她好不得意道:“我有的是钱,也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还怕养不了一个孩子?”

她表哥也不叫了。

“就你这般,我如何指望回头身子重了,得你伺候?”

“天下的男子负心薄幸有之,别没准我生产在即,你人却不在府上被别的妖精缠了身。如此,我可不得吃大亏?”

女娘越说,头脑愈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