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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243)

她盼着康健的同时等着崔韫兑现。

沈婳指尖泛白,鼻音很重。

“嗯。”

对沈婳病情格外忧心的倪康这会儿倒在榻上,犹在深思。这些时日,沈婳的精神状态极好。一开始他以为是回光返照。

可第一日,沈婳没死。

第二日,沈婳也没死。

她到现在还没死。

怎么回事!

倪康百思不得其解。

沈婳明明几日前情况岌岌可危,已是断香零玉。可今儿一早,她下地了,出府前撞上他后,女娘还不忘瞪他一眼。

这正常吗?

这俨然违背了医术常理!

“这太诡异了。”

“好似没法解释。”

“瞧着是有好转的迹象,我也有些时日没把脉了实在有偏差。可又不能断定,哪日沈娘子一个不慎,又倒下了也说不准。”

凡事,得有两手准备,也不至于最后被打的措手不及。

这些话,他曾对崔韫说过。

当时,崔韫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叮嘱:“先瞒着她,往后再看看,免得她空欢喜一场。”

沈婳的事,对倪康而言,显然是难以突破的盲区。

倪康一头白发,这些时日又掉了一大把。

于是,他又拼了命的四处翻看医书,眼下已是困极。

他合衣歇息。很快陷入沉睡。

影一没把人叫醒。偏偏门和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多时,床顶瓦片被翻动,一个人跳了进来。

影一嗓音是被利器破坏损伤后的嘶哑:“沈娘子崴脚了,你快去瞧瞧。”

倪康被摇醒。

他绝望的睁开着布满血丝的眼,沈婳也许没死,他都要入土为安了。

倪康被影一一路扛过来的。

好不容易稳定情绪的女娘歪头,看向还没缓过来呆滞的倪康。

沈婳的手伸出来,友好朝他挥了挥。

“晚上好。”

倪康:……他不好!

房顶一个洞!!!

对上倪康,崔韫淡淡:“给她瞧瞧。”

倪康没好气:“来了。”

“肿的还挺厉害。”

他顺势问:“怎么崴的?”

沈婳语气随意:“就……挺神奇的一桩事。”

倪康:……

你身上就没一件事是正常的。

倪康:“行了,未曾伤及经脉,但也得养些时日,瞧着大抵再过几个时辰,若不冰敷会肿的更厉害,我先开个方子吃几贴药。”

他从药箱取出自制的膏药,影卫时常受伤,这些膏药,他屋里备了不少。

“患处先冰敷,再涂膏药,明后两日若还肿胀再试试热敷。”

“包扎的事——”

崔韫应了一声。

“药留下,人可以走了。”

倪康明白了,是用不上他了。

崔韫吩咐即馨:“去冰窖取些冰块来。”

“是。”

屋内染着碳火,小足那处也不觉着冷。

崔韫用厚实的棉布包裹住冰块,他面色不改,可沈婳仿若能瞧出棉布上头浸出来的丝丝凉意。

沈婳不免嘶一声:“好冷。”

崔韫:“……还没碰着你。”

沈婳看着崔韫手里的棉布:“我替表哥说的。”

随着崔韫靠近脚裸处是刺骨的凉,痛感麻木也相对应的散了尽数大半。

沈婳不适应的下意识的缩腿,崔韫腾出一只手按住。

“别动。”

男子指骨分明的手压在女娘匀称柔白的小腿上。手下触感柔腻,崔韫敷着冰的动作一顿,他呼吸有过片刻的停顿,随后他嗓音低沉:“我再轻些。”

前世,沈瞿虽觊觎她。可从未对沈婳行不轨一事。

轰的一声,那从未被外男触碰之地,如此染上属于崔韫的温度。

和她是猫儿时,是不一样的。

沈婳别扭的耳根溢出热潮。她眼是红的,脸此刻也艳如海棠。

女娘抬起一只手,身子朝后仰,故作镇定的扇了扇风。

“不知得冰敷多久,表哥明日还需早朝,不如让影五来吧,我也该回东院了。”

崔韫沿着乌青的脚踝一路敷着,“影五有一回伤了手臂,习武之人伤势总是比常人好的快些,倪康那些药,疗效最好,本该半月能养好的伤,脱臼的手被接好她自个儿养着,一月下来伤势重了一半,若不是倪康顺道去看她,发觉不对怕是整只手得废。”

沈婳:“一个月?”

“那个月,她如常人无异,整日去庖厨偷吃食。借着养伤的功夫四处闲逛。”

后,倪康指着她大骂。

当时影五还挺委屈:“定然是接骨没接好!我说这几日怎么越来越疼。”

崔韫:“最后还是影一去照顾了几日。”

沈婳:……

影五怎么这么不靠谱!

“我还有倚翠。”

她压下心底那一丢丢的不自然。

“倚翠最是沉稳不过。”

崔韫淡淡勾唇:“前些时日你昏迷不醒,她端药的路上摔了两次。”

焦急间,路都不会走了。

沈婳呼吸一顿:“所以,她额头顶着的包至今未消——”

崔韫告知:“是磕在了桌角。”

沈婳:……

崔韫的手法娴熟,他也略懂医术,这一圈下来,沈婳最信的就是他。

女娘若有所思。

崔韫按着她小腿的姿势改为握,稍稍转了个方向,方便敷另一处。

他的嗓音恢复了以往的冷清,手下的触感似玉。他说的很慢,细细听去,却掺着一股猜不透的意味:“表妹还急着走么?”

第263章 共眠

沈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她平复好波动的心绪,有一下没一下同崔韫说着话。

“待会上了药,会缠绷带吗?”

“嗯。”

崔韫心知她这样的女娘最是爱美,他叮嘱。

“这些时日,怕是都得包扎。”

“最好别下地走路。”

沈婳明白了,她眼儿一眨,忽而道:“我上回指尖被扎破流了血,央大夫将我整只手都给包扎了。”

沈家女娘的娇作是出了名的。

她得上最好的药,缠最厚的绷带。

“恰逢那段时日,阿爹经商归来,他见我的手裹成粽子,当着满屋子奴仆的面,狠狠斥责继母看管不当。没给她留半点情面。”

那时的沈婳巴不得两人生罅隙。

她就在一旁煽风点火。

崔韫静静的听着。

沈婳侧一下头,她有些自嘲:“没来盛京前,我只当是如此,继母才会在阿爹去后,同二房的人沆瀣一气。”

崔韫抿唇。他不由去想。

若非沈婳有些小聪明,换成没心机的女娘,怕是早被那些豺狼虎豹吞了个干净。

也许……都等不及他去丰州城接。

当时,他为了公务一拖再拖,好不容易起程。坐在离开盛京的马车上,三成心思应对一同前去的姬纥,六成想的是大理寺的案子,还有一成是,嫌沈婳累赘,又怕麻烦缠身,便思忖着将沈婳随意安置在梨园。

崔韫密密的眼睫在眼底积下浓翳:“那你这会儿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