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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216)

塌前摆着一张茶,上头只堪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

崔绒去看安憩的沈婳。

她未曾上妆,小脸白的如涂了面粉的脸。女娘呼吸孱弱,易碎的像个瓷娃娃。

崔绒褪去了鞋和厚重的外衫,爬上去。熟稔的盖上被子。

她刚躺下,已经能想象宫里的鸡飞狗跳了。越想越激动,以至于再无困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间,她听到身侧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后是女娘的轻喘小咳。她咳的很小声,好似在克制。

可越这样,咳的越是急促。

蓦地,沈婳半支起身子,素手熟稔的从枕下取出白帕。

榻上的灯线不好,沈婳正难受不曾察觉出多了个人。

崔绒却是睁大眼,看的真真切切。

她眼前目睹血顺着女娘的鼻尖喷涌而出,不知是光线过暗的缘故,白帕上的血渍并非红色。

崔绒捂住嘴,深怕溢出声响。

沈婳有那么片刻五感尽失。

豆大的汗没入鬓发,她疼的蜷缩在一处。病发时,总想着这么疼不如真的死了算了。可疼痛散去,她就贪婪的想多活一日,再多活一日。

人呢,总是在纠结。

等她再醒来,外头已大亮。

沈婳浑身轻松,再无不适之状。她将带血的帕子背着人烧了,这才小步小步往外走。刚出屏风,就见崔绒拿着包子再啃。

“你何时来的?”

“你管我何时来的。”

崔绒视线游离:“给你带了包子,我阿娘说了,早膳必须得食身子才会好。当然,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身子好不好与我何干。”

“你这小鬼说话真不中听。”

用了早膳,崔绒就一个劲的嚷着启程。

当然,其中不乏带着异样的嗓音。

“不行,你这样不行,你回去打扮好看些再出来,定要把那些人全部比下去!如此我才好拿得出手!”

“我都给你想好了,就画桃花妆。”

“你首饰怎么这么多!!!”

崔绒大手一挥:“全戴上,亮瞎那群人的眼。”

沈婳:……

刚出西苑,就见崔绒紧张兮兮。

“这个时辰我二叔定在外头等着了,你醒的太迟了。等着被骂吧。”

“我让他等了?”

“他都没派人过来,你催什么?”

“做男子的,总该有定力,往后他娶了妻,还得等九个月瓜熟落地。权当提前磨磨性子。”

崔绒结巴:“真……真的吗?”

阳陵侯府外停靠着一辆马车,即清候在车前,见沈婳她们出来,连忙搬来踩脚凳。

崔绒先爬入内,她刚要告状,就听沈婳入内,疲乏的按住额。

崔绒不免后怕。

她一侧头:“二叔,沈姐姐不是故意迟到的。”

“她实在是为你好。”

崔韫的视线从书上挪开。

崔绒抑扬顿挫:“真的!二叔今儿也就只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回头还要等九个月。”

“谁同你说的?”崔韫问。

崔绒的手毫不犹豫的点向沈婳。

沈婳规规矩矩的去角落坐下,见状蹙眉:“我说的不对吗?”

“难不成还委屈你二叔了?”

“女子生产可是遭了罪的。”

崔韫捏着书的力道再加重。

他的手抵在唇间,轻咳一声。他着实还不曾想的这般久远。

昨儿还躲着他,今儿就考虑这些,沈婳的性子倒是多变。崔韫下颌线绷紧,他眸光微闪对上沈婳。

她总是若即若离的同时,试图让他选择自投罗网。

不愧是九岁就邀小生用饭的女娘。

此法,也的确有效。以至于崔韫,愈发舍不得她就这么死了。

第234章 我将脑袋送给你踢

朱墙黄瓦,飞檐枓栱。处处威仪,庄严肃穆。

皇宫并非头一遭举办蹴鞠会。一切根据以往流程走,邹皇后于椒房殿高堂而坐,她吩咐下去自有手下的奴才有条不紊的准备。

邹皇后保养妥当,风韵犹存。可若细细看,眼皮子底下带着憔悴。名下唯有太子姬甀,和五公主姬诗敏二人。

她雍容华贵的接过宫婢递上来的茶,稍稍抿了抿,又用帕子擦了擦唇。

“母后昨夜没睡足么?”姬诗敏从外头入内,她一身玫红色宫妆,生的很是讨喜。

她一来,宫婢上茶的上茶,请安的请安。

邹皇后一见是她,难免抿出一抹笑来。

“母后好着呢,你且仔细自个儿身子,今日蹴鞠能上场最好不过,若身子不行,也别勉强。回头遭了罪的还是你自个儿。”

左右是以姬诗敏名义办的宴,她就是众人捧着的对象。

“孩儿知晓。”

邹皇后颔首:“此宴,为不曾成婚的郎君和女娘举办,母后到底不好前去,你皇兄和明秋宫那边的四皇子也成了亲,他们不去,你便是身份最尊贵的。”

姬诗敏刚要得意的翘起唇瓣,下一瞬拧眉:“那个傻子保不齐又要坏我好事!”

姬聪是最爱凑热闹的。便是不请,他也能不请自来。

“住嘴!”邹皇后轻斥。

“在如何他也是你二皇兄。”

她嘴里说着训斥,面上却存着淡淡的不屑。

“他形如稚儿,你同他计较什么?明秋宫的静妃护的紧,可半点不在意他是个痴傻的。”

“他今儿若出了糗,你非但不能嘲笑他,还得将情绪压下去护着他。这才是嫡公主的风姿。”

姬诗敏便是不情愿也要应下。可难免出声抱怨。

“这些年,静妃时不时就拿那傻子说事,换取父皇怜惜,牵连母后您和皇兄。”

邹皇后笑笑,却是不语。

姬聪未出事前,可是出了名的聪慧。几个皇子里头,除却姬誊,谁也不如他。

若姬聪无恙,加上姬妄那还得了?怕是明秋宫的静妃愈发猖狂。

好在,一个傻了,一个又废了。牵连便牵连罢。

后宫里头最多的就是宫妃,官家今儿可以临幸这位,明儿可以怜惜那位。要圣宠有何用?巩固地位才好万全之策。

不然,当年姬聪出事,为何爀帝并未重罚?便是静妃拿着旧事,爀帝的迁怒,又有哪次伤了筋骨。

先前,爀帝将邵贵妃捧在手心怕化了,转头不就抄了邵家满门。

可不得不说爀帝真疼她,那段时日,夜里七宿有三宿要暗中去冷宫临幸邵锦荟。

爀帝去一次,就如一把刀在她心口上割一次。

她又怎能不恨!

凭什么都这样了!爀帝还对邵锦荟念念不忘!

可,哪有江山要,美人也要的。

邵锦荟自缢了,爀帝将怒火发泄道姬誊身上,送他去当了质子。

邵贵妃得宠时,静妃算什么?

邵锦荟一死,爀帝宠爱静妃,不过是静妃同邵锦荟侧颜极为相似。

这个天子,在目睹思人。

这一腔深情当真是可笑。

邹皇后叮嘱:“今儿入宫的小娘子,有阳陵侯府的,你且让宫婢瞧仔细些。若是伤了碰了,便是你父皇那儿都不能交差。至于别的女娘家世也显赫,你且仔细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