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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183)

倪康此刻正抱着医书,待看到重点是不忘圈圈写写,同时留下注解。

‘砰砰’

是崔韫仅存的修养。

倪康视线没从医书上挪动分毫。

‘砰砰’

是崔韫给予倪康最大的尊重。

“今日不用送夜宵过来。”倪康以为是侯府的厨子,头也没抬。

‘砰!’随后是一声巨响。

房门被踢飞。

倪康心一颤,对上崔韫寒霜临面的脸。

你礼貌吗?

嗯,崔韫很礼貌。

……都敲了两次门了。

崔韫没入内,反倒朝一旁的小隔间而去。

“她又吐血了。准备银针。”

这是专门劈出来的,平素崔绒有些小伤小痛都会来此,上回沈婳便是在此处针灸。

崔韫将人安顿在榻前。

女娘晕着时,显然方便倪康施针。

“沈娘子的身子,也就这样了。”

“日后吐血昏厥怕是只多不少,侯爷得有准备。”

崔韫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一一记住倪康下针的穴位。

倪康见他不语,也不再多言更不敢分神。

他施针的速度稳且快,瞧着简单,却内有乾坤。稍一偏迟,严重恐有性命之忧。

女娘苍白的脸色难看的不行。若是清醒着,别说这余十针,便是一针,她都能吓的从榻上爬起来。

等落下最后一针后,倪康擦了擦额间的汗,适才精神过于专注,也才有此刻的喘息。

“我去煮药。”

崔韫颔了颔首。

很快,倪康出去。

崔韫垂眸,捻了捻被子,触上她手腕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一凛。

是滚烫似火的金刚菩提手串。

下一瞬,掩在袖摆里头的手串发出灼热的光芒。

沈婳好似做了许久的梦。

睫毛颤了颤,眼皮子重如千斤。胸口那处闷的难受。

干涸的唇角动了动,她委屈的喃喃。

“漾漾好痛。”

女娘挣扎的想要睁眼。嗓音带着难掩的哭腔。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崔韫喉结滚动。他抬手去触,指尖湿润。

沈婳闭着眼:“阿兄?”

男子喟叹:“维桢在呢。”

第199章 娶妻娶贤,你换个女娘喜欢吧

夜格外漫长。

白昼姗姗来迟。

谢珣一早,便至永昌伯爵府。

崔绒正生着闷气,她起早就去厢房寻沈婳,可屋内空无一人。

她坐在门口石阶上,扳着小脸。

“你寻沈姐姐?”

崔绒人小鬼大的看着他。

“你找她作甚?她那人矫情死了,说好一同在宣府待数日,她一句话也不留,背着我就走了。”

她气急败坏的补充,还不忘站起来跺脚。

“同我二叔一道走的。”

不带她,又不带她。

谢珣见她的反应有过片刻的愣神,念崔绒有趣,也便蹲下身子问:“小郡主好似不喜沈娘子。”

“这是自然。”

说着,她狐疑的看着谢珣。

她识得谢珣,昨夜阿娘特地指给她看了。说:“那便是辅国公府的谢世子。同你二叔是一样出名的。”

这是头一次有外男要见沈婳。小女娘纯粹的眸子不免带上审视。

她什么不懂!此人别是想求娶沈婳吧。

沈婳的确生的好看。难免惹眼。

她无时不刻想将沈婳赶出去,毕竟那人实在太可恶。

可眼下,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似平静的湖面无端泛起气泡。

咕噜咕噜的冒着烟。

于是,小女娘很严肃的对谢珣道。

“你该三思。”

“她那毛病实在太多了。”

“委实不是良配,只知道气人。”

崔绒语重心长:“娶妻娶贤,你换个女娘喜欢吧。”

说着,她还很尊重谢珣。

“行吗?”

谢珣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抬手去揉崔绒摇头晃脑间跟着动的小揪揪。

崔绒瞪眼,连忙后退几步。

怎么回事!又有人玩她的小揪揪!

明明崔绒年幼,说的也是稚言,谢珣却不曾忽略崔绒感受,甚至半蹲下身子同她平齐。

“小郡主多虑了。”

“你是说我误会了?”

崔绒精致的脸皱起。

她却更不高兴了。

“你凭什么不喜欢她!她差哪里了?”

说好的是她,说不好的也是她。

她刚要发作,恨不得和谢珣好好论上一论

谢珣却好似对待女娃娃很有一手,他游刃有余温声道:“是我之过。”

崔绒一哽,嚣张和怒火的气焰随着这一句平息。她只能凶巴巴道。

“呃,你……你知道就好!”

谢珣告辞后这才朝阳陵侯府而去。是即清亲自将人请进去的。

他到时,沈婳未醒。

崔韫在榻前端坐了一夜,待瞧见谢珣俯身入内后,他收了沈婳头上的针,这才按了按酸胀的眼。不曾隐瞒病情道。

“此等症状恐会反复。无法抑制。”

谢珣心下一沉。

他视线死死盯着榻上苍白如纸的女娘。

说的话仿若从牙齿缝挤出来似的:“既然五年无虞,她却仍要吃病魔缠身的苦,能否让倪大夫减轻她往日的伤痛?”

崔韫垂眸。

“泡的药浴便是此用效,除却发病时,平素多半只是虚弱了些。”

“她的病实在怪异。”

崔韫缓缓起身。

“凡事讲究对症入药,偏蛊不像蛊,毒不像毒。若真是娘胎带出来的弱症,沈娘子的情况我悉知,只觉不该如此。”

就如她的脉象一团乱麻。

偏偏最该沈婳情况的,全都死了。如何问起?

他的话让谢珣浑身一滞。

“你是说——”

沈婳不是简单的弱症?

他停顿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深深看了眼榻上的女娘:“崔侯,借一步说话。”

崔韫颔首,两人出了屋。

他吩咐即馨照顾沈婳后,同谢珣去了待客厅。

谢珣未入座。他立在一处高大而威武。沉吟片刻后这才道。

“崔侯许是不知,柏舟和沈夫人是坠崖而亡的。然,当年好好的马为何失控?这些年,沈家的人更是相继而亡,我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已久早生疑虑。”

偏偏他才回盛京。

先前几年一直在奋战杀敌,无法插手此事。

自战场而归时,一面拜托崔韫去接沈婳,一面派人暗访彻查,可时过境迁,线索早就断了。

崔韫了解的也并不少:“沈夫人去后,沈家内宅曾大乱,绣坊更甚。沈巍分身乏术,更无法照顾沈娘子,在沈鹤文的多次说服下娶继室。”

那一年,沈巍为了绣坊的事,各地奔波久不归家。

沈薛氏也安分许久。

起先对沈婳异常讨好。

偏偏沈婳丧母丧兄后敏感万分,怎会对如此鸠占鹊巢还笑吟吟让她喊阿娘的妇人好脸色。

沈薛氏的耐心一点点消失。

她便盯上了沈婳身边伺候的奴仆。

恰逢一回,沈婳又倒下风寒来势汹汹,沈薛氏借着机会以伺候不当的罪名只留下堪堪大沈婳几岁的倚翠,其余人等全部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