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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17)

“沈婳,那周芝芝与你也一向不合,眼看着他二人换了庚贴,你难道能咽下这口气?”

沈婳本是咽不下的。

只要她愿意,便能搞臭了何家,可她没有。

何储形如小人,何母又撒泼精明,也许,周芝芝嫁过去一年半载不会生隔阂,可何储若顶着秀才之身举步不前呢?

自命天高要做举人娘子的周芝芝能乐意?

周芝芝不沾阳春水,何家做饭烧水扫地一切粗活都是何母的做的。长久下来,何母能不生怨言?

何家的日子只怕会鸡飞狗跳。

“这可是天赐良缘了。”

沈婳在郑千喻的期待下,扳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眉眼处总算有了十四岁女娘该有的稚气。。

“论长相,我,你,最后周芝芝。”

郑千喻一听这话,这还得了。当场甩脸不乐意:“错了吧,难道不是我最靠前?”

“别插话!”

郑千喻见状,也退了一步。

“行吧行吧,左右周芝芝那小白莲最后就行。”

于是,沈婳又扳出一根手指。

“论学识,我,你,最后周芝芝。”

郑千喻在容貌方面能自我麻木,但学识……她心虚的清了清嗓子。

“这就有所偏颇了,你也好意思说,周芝芝祖上可是当官的,她自小读书。若我没记错,你可是任性的气走了不下五位夫子。”

沈婳捂住胸口,尽量平心静气的问:“你是要被比下去?”

“那怎么可以!”

于是,沈婳在郑千喻期待的目光下再度扳出一根手指。

“论家境,我,你,周芝芝。”

郑千喻重重点头。

沈家腰缠万贯,她郑家有一辈子吃不完的米!而周芝芝有什么?

最后,沈婳又翘出小拇指。

“至于秉性,我温顺贤淑,你这人小毛病挺多大毛病却没有,至于周芝芝,那就难说了。”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郑千喻心哽。

温顺贤淑?是你沈婳?

还有,什么叫做她小毛病多!

果然,她讨厌沈婳是有理由的。

光线下,沈婳浓密的眼睫晕下一团光影。她畏寒,出门前特地将自己裹成了个球,貂毛大氅毛绒色泽光润。厚实且重。

重的沈婳小腿打颤,嗓音跟着虚浮:“一个长相学识家境秉性都不如你我的人嫁去何家,我非但不拦,还得恭贺他们喜结连理。好过祸害别人。”

郑千喻瞳孔剧缩,大大往后退了一步。

沈婳:……

她今天没想讹人!

郑千喻纠结:“可我不能看着何秀才好不容易脱离你这个火海又跳火坑。”

沈婳•火海:……

她紧紧锁定郑千喻:“你喜欢何储?”

“你真当何储是香馍馍了?”

“何母强势,唯此一子,何储却胸无主见,一味盲从。虽是秀才郎也是榜中末尾。有什么值得你亲睐的?”

“见我大房大势已去,急着在我爹下葬那日退婚,可见趋权附势。”

郑千喻拧眉,忙着为心上人辩解。

“他那是遵母命不得不为。何公子一向孝顺。”

郑千喻脸一红,却未扭捏:“他是我见过温柔体贴的男子,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在此之前,我可不曾卑劣无耻撬你墙角。”

不过,她想要撬周芝芝的!!!

郑千喻心跳砰砰砰,眼里蹦出璀璨的色彩。

沈婳:……

她荒谬的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见她脸色不对,郑千喻踌躇一二上前。

“你怎么了?”

沈婳:“想吐。”

“这又是什么毛病,你忍忍,我扶你去边上。”

沈婳没动,只是幽幽的抬眸。

“被你说的话恶心的。”

郑千喻:!!!你不呛我会死吗!

她气的掉头走人。

“等等。”

沈婳难受的皱了皱眉,怅然的叹了口气,似不经意间道:“我顺风顺水多年。”

“说人话”

“……口渴。”

“真是会使唤人,合着你当我是沈府的奴才呢!”郑千喻嘟嘟囔囔,却还是心口不一的去取水囊。

郑千喻晃了晃,空了。她耸了耸肩。

“没了,你忍着吧。我走了。”

沈婳抬眸,苍穹碧空如洗。

“我从未想过会沦落到此等田地。”

郑千喻:……

沈婳了无生气,奄奄一息:“若我有罪,请让三清娘娘惩罚我,而不是有些人见死不救。”

郑千喻:……埋汰谁呢

不就是水吗!

她去找!!!

第19章 崔韫,你就这般急色吗!

附近有水源,是一弘活泉,干净清甜。方便了来往游人,就连商贩都会来此特地取水。

郑千喻记得很清楚!她就是在那处初见何储的。

一群学子间,唯何储最清寒。着单薄的长衫,虽洗的发白,却清爽干净。

郑千喻目不识丁,却伸长脖子去听这些人嘴里的酸诗。她听的茫然,可愈发觉得何储文采斐然。

直到……

“何储,你怎么同沈家那沈婳定亲了?她可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听说高贵的连路都走不得,出行在外全部轿子。”

“何兄,我劝你回头是岸,娶沈婳这种娇柔做作的女子,少活十余年。”

郑千喻心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哪里都有沈婳,她阴魂不散呢!

不过……

她一插腰:“胡说什么呢,沈婳的确骄纵的不像话,可她不克夫。呸!靠着一张嘴比乡野村妇更会诋毁诽谤,造谣生事,我劝你们不如扒了这一身学子服,回家种田吧。”

沈婳出门做轿子怎么了!

沈家富裕,买个百顶轿子都不在话下。碍着谁了?

至于不下地走路,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爬树摘枣摔了腿。

郑千喻当时得知此事还特地为此上门嘲笑。

沈婳躺在榻上,生无可恋的给她塞了一颗又大又甜枣堵嘴。也就是看在枣的份上,她这才勉强为沈婳抱不平。

“这位女娘说的极是。”

那时的何储上前一步,朝郑千喻作了个揖。又冲同行学子道。

“各位兄台,人无完人,沈婳也许是有些小瑕疵,可她在我眼里却坦率无缺,还望各位兄台嘴下留情。辱她者,便是辱我。”

郑千喻碎掉的心又拼凑了起来。

她羡慕沈婳,羡慕的都要傻掉了。

可现在羡慕对象换成了周芝芝……

郑千喻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秀才郎竟然这般愚孝。

还是说,这何储,是瞎吗?

沈婳适才的言辞翻来覆去在她耳里滚动。有种答案昭然若揭。

念及此,女儿家的情意绵绵在此刻残缺一块后彻底土崩瓦解。

连带着想起何储,他身上都不再散发异性相吸的光辉熠熠了。

爱情来的快,去的也仓促。

何储说到底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沈婳不要的东西,她乐意捡。

至于周芝芝,她……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