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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162)

见她身子日渐愈下,尤其那次得了风寒,险些没熬过来后,沈淳氏便不再逼着她做这些了。

再后来,她去盛京去请倪康扑了个空时,回来就抱着难受的嗓音都哑的不行的她。哭的不能自仰。

——我们漾漾往后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阿娘不逼你了,左右漾漾开心就好。

——待日后漾漾若出嫁了,阿娘便将屋里的冯妈妈和几位婢女拨给你,有她们给你料理后宅,你也有娘家撑腰,何愁没有好日子。

可这些人,都死了。

女娘扯了扯唇瓣。

沈婳困倦浅浅的打了个哈气,却久久未见崔韫的回应。

她仰头凝神。顾左右而言他。

“我素来都是讲道理的女娘。也不是谁都能劳驾我亲自动手的,别人不嫌脸疼,我还嫌手疼。”

这可半点没掺假。

说着,她眯了眯眼:“我左右也不过五年光景。”

女娘瘪嘴。

崔韫拢了拢眉心。

“没让你学。”

“这还差不多。”

沈婳:“如今要陪小鬼读书,我已然耗费了心神,不能做旁的了。”

她说这种话,还不忘为难的摊了摊手。半点不见羞愧脸红。

崔韫用鼻音应了一声。也懒得拆穿她。不咸不淡道:“嗯,真是累到你了。”

“可不是么。”

沈婳向来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主儿。

“我每次还得努力的掩盖才情,生怕小郡主自卑。顾着她的自尊,这些日子我又瘦了。”

崔韫看过去。

女娘下巴尖尖,小脸巴掌大,他是见过沈婳未抹粉脂时有多憔悴的。任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恻隐之心。

崔韫如何不知她是睁着眼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是么,难道不是她日日被打压。”

沈婳:“……”

她眼儿微睁。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崔韫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如此也好,她一路顺风顺水。”

沈婳:……那还可以再聊聊!

她清了清嗓子,很是矜持的回应:“嗯。”

“沈娘子用心良苦。”

沈婳彻底愉悦了。巨大的得意破土而出。她盈盈而立,抬了抬下巴:“我的确是做了不少牺牲。”

崔韫淡淡迎合:“嗯。”

沈婳:“劳心劳神的很。”

沈婳膨胀了。

若是身后有尾巴,此刻都要摇晃了。她拿腔作调,捏着帕子的小拇指都翘了起来。

“像我这样的女娘实在少见了,就被你碰见。”

“你是她二叔,出面替她感激道谢也是成的。我准备好了。”

崔韫耐心的听他讲完。

“沈婳。”

这是他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唤她。

男子嗓音如玉,细细去辩,自带的寒凉里头还夹杂了几分无奈。他眼瞳黑沈,定定的锁定在沈婳身上。

“差不多得了。”

沈婳皱了皱挺翘的鼻子,不情不愿收放自如。

“哦。”

这边说着话,崔宣氏走过来,瞧见他还有些惊讶。

“韫哥儿,你怎么回来了?”

崔韫转身行礼。

“儿子有一物劳烦阿娘亲手交给沉表哥。晚些公务在身,怕是无法送阿娘过去。”

宫里朝堂的事并未大肆传出来,崔宣氏也不曾打听。不过,昨夜崔韫去了崔老太爷的书房,待了许久。

今儿一早,崔太夫人露面。在她陪着用早膳期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卫国公府的人,日后莫联系了,我瞧着绒姐儿这几日也没闹着去寻他玩乐。如此也好。不是一路人。”

她便琢磨着许是有大事发生。

且,还不小。

“如何需要你送了。你且忙着自己的事便成。”

崔宣氏含笑接过信笺:“阿娘自会带到。”

她看看崔韫,心领神会的觑向沈婳:“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准备的也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崔韫的确有。

他视线落到黏着乔姒的崔绒身上。

“过来。”

崔绒一蹦一跳的跑来。兴奋难掩。

“二叔。”

“站好。”

崔绒挺直小身板。

“宣府忙着操办你表叔的婚事,祖母和你阿娘定是要帮忙的,你切莫任性妄为,让长辈操心。”

“这几日宣府来了不少亲眷,见着长辈记得请安,也会有同你这般大小的女娘,别仗着小性子欺人,你这次可是崔宣两府最小的稚童,按着规矩是要你帮着表叔来照料的,你若愿意便应下,若不愿意也莫欺了他们。”

沈婳觉得,崔韫真是辛苦。

也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就怕崔绒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惹了事端。

也是,过去后,崔宣氏和乔姒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崔绒的。

啧。

小鬼也的确惹是生非。

不像她。

沈婳踢着地上的石子,没有瞧见崔韫的视线探过来,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顺道看好你沈姐姐。”

沈婳怕更不是省油的灯。

沈婳倏然抬头:???

第177章 是真真放心上了

永昌伯爵府位于朝衡街,马车一路驶的很是平稳。

车厢极大,容下几人绰绰有余。

沈婳实在困的厉害,听崔宣氏和乔姒说话间眼皮越来越沉。

“这次喜宴要来不少人,盛京的权贵不提,便是宣家旁支一派都有不少人。”

宣府不比阳陵侯府人口简单。

崔宣氏上头有一个嫡兄,便是宣沈之父。与此同时,她那些庶兄庶妹也有不少人。

个个成亲,也有子嗣,这回拖家带口定然是要回来的。

更别提崔宣氏的几位叔伯和其名下的子嗣。

光是过年给小辈的红封,都是笔不小的数目。

当然,还有赏给孩童的金祼子。

年年都是好几屋子的人,生面孔的人一批又一批的请安。

乔姒柔声道:“怕是儿媳无法认全了。”

崔宣氏温婉笑:“莫说是你,便是我也没法一个个记住。”

“操办这些,也的确是件难事。我那嫂嫂连着几日给我传信了,看这样子实在急,也怕出岔子。让我们尽早过去,回头到了,你我婆媳二人怕是也有的操劳了。”

明日便是喜宴,宣沉之母可不敢有丝毫差错,宣太夫人年事已高,不好让婆母过多劳累,也便盼着小姑子早些回去。等着她们到了,一并查看菜品等诸多杂事。

乔姒道:“自家喜宴,再累也值当。”

车厢外人声鼎沸,嘈杂来往。

两人还在说什么,乔姒肩上一重,强撑着的沈婳倒了过来。发丝遮住她一半的脸。

乔姒垂眸去看。

女娘闭着眼,酣睡甘甜。

她柔柔一笑,抬手拨开发丝,又轻轻揽过沈婳,让她睡的舒服些。

“这沈娘子,同个孩子似的,有时却比谁都理智,活的通透。”

崔宣氏和沈婳相处时间,到底不如乔姒多。

有几回,沈婳都是在她院里用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