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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136)

可若真是爱绣品的人,每一种绣法与绣娘而言,各有各的美,是无法比的,也是不允许用这种下贱的手段去诋毁的。

苏绣好,湘绣自然也不差!

“其余四人是周家绣坊高价聘来的,那小娘养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周家人日日指桑骂槐气的吐血。”

沈婳嘴里擒着讽刺的笑意。

周家绣坊是丰州城里年年被沈氏绣坊碾压的绣坊。

也是,一副好绣品有的需要数月,有的却需要数年,短短三天,无非捡着最简单的花色。

如此,便无需过多技巧。

那些刚入门不久的绣娘中规中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商人虽奸,能做到沈瞿这一步的,也是少见。”

偏偏又碰到一个不懂绣品的聚朝阁掌柜,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可不是一击为友。

“我已知晓。”

沈婳:“你既然是溜着出来的,便早早回去吧,逗留太久,难免让程掌柜生疑。”

“是。”

倚翠领着二荣出去。出去后她问。

“你母亲可还好?”

二荣感激:“多亏娘子上次塞我银钱,我那老娘中了风,可到底人还活着。”

倚翠垂眼,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

“不,这可不能再要了。我二荣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倚翠啐了他一口:“行了,你母亲治病抓药哪个不费钱,你那点月银如何够?娘子给你且就收着,推辞什么?”

二荣接了过来:“日后娘子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必……”

倚翠微笑。

念着他的确可怜是真,而笼络人心也是真。

屋内,沈婳坐立难安。

“我忙好了,要回去了。”

崔韫却没动

“尝尝我煮的茶。”

他抬手撩起宽大的袖摆,提起茶壶,只见茶香袅袅氤氲一室。倒了两杯茶,一杯自然是给沈婳的。

沈婳看了眼茶色:“这小小茶馆竟也有如此上乘的茶叶,也是难得。”

“懂得倒多。”

“你可别小瞧我了,我懂得可不少。”

沈婳低头去玩腕间的珠子,似无意又似无所谓:“若我不是女娘能掌管绣坊,还有他沈瞿什么事。”

她闷闷道:“偏偏规矩定着,族老压着。明明是我阿爹的产业,到最后却便宜给了外人,而我却不得染指半分。稍有不满,便是忤逆不孝。”

沈婳到底对适才所闻耿耿于怀。

她小肚鸡肠,一点仇怨便要记很久。

而她所有的难堪,崔韫都知道。也没必要再遮掩什么。

“我这人最是偏激了,自个儿得不到,那便毁了。侯爷不妨猜猜,这绣坊在他手里还能经营多久?”

崔韫眉眼深邃比月色秾酽。

他自然不会去猜。男子的袖摆不经意间摺出痕迹,他饶有耐心的轻轻抚平。

“不是他的,再觊觎也终究无法长久。”

许是女娘瞧着可怜,他难得多言:“聚朝阁得意不了太久。你也无需太费心。”

沈婳眯了眯眼:“何意?”

“一风堂背后的东家不简单。”

她点头:“我已让查过,一风堂和聚朝阁的东家都是寻常商户,能在盛京立稳脚跟,自然有些人脉。”

她还要说什么,忽而一顿。

“侯爷的意思是一风堂真正的东家另有其人?”

崔韫又添了一盏茶。

“聚朝阁绣品卖的越好,便是越多把柄入了一风堂的手。”

而一风堂会在最佳的时机,将聚朝阁拖入地狱。

沈婳怔怔不语,也不再喝茶,她很有分寸,没在深问,便压下吃惊转身又去喝酒。酒味很淡,也不知掺了多少水,也就只有韦盈盈能喝醉了。

沈婳抿唇,听罢也顺气了不少。

她没过多纠结,忽而一改话题。

“你说,三皇子简单吗?”

崔韫拧眉抬眸,定定的看着她。不等他回应,沈婳自顾自道。

“他看着实在瘦骨嶙峋了些。沉默话少,瞧着惧生人。”

“可他抱韦盈盈却丝毫不费力。”

沈婳些许激动,觉得她发现了秘密:“你看见了吗!他单手就抱起来了!”

崔韫沉默几许。

“这很难么?”

可面对女娘亮晶晶的眸子,他不疾不徐道:“他这些年日日受欺辱,惹贵人不喜,便是饿一日饭,常年去码头背过重物,便是矿地也去过。一个韦娘子,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哦。

行吧。

沈婳撇撇嘴。

她低头继续去拨动珠子。却不曾察觉崔韫眼里一闪而过的暗色。

姬誊本是众皇子里头最出色的一个。

然,邵贵妃出事后,便一直称病,嫌少露面,要被送去当质子时,他也没有求过一次情。

这种人,若被打压磨平了性子倒也作罢,若是带着恨回来,这盛京终于又有意思了。

等一盏茶毕,两人起身,沈婳跟在崔韫身后。女娘恹恹,又恢复了没精打采。

她扯着帕子,伤春悲秋的娇柔做作:“活着好苦哦。”

也不知她说的是自己,还是姬誊。

崔韫脚步一顿,沈婳不防,险些撞了上去。纤细的手下意识攥紧男子的胳膊。

“松开。”

“哦。”

沈婳觉得他这人真没趣。

她很磨人的先翘出食指拇指,在松开中指,一根一根的拉开距离。

崔韫仿若被一根羽毛挠了心口,不轻不重,偏偏又难受。

她这模样,男子定定看了许久:“上回的糕点还想吃吗。”

崔韫:“让你甜甜嘴。”

第149章 我绣的

沈婳最后是提着三袋糕点回的府。

还没入东院,便有人早早在那儿侯着了。

“你怎么来了?”

沈婳不欢迎的看着她。

“我不想招待你,回去吧。”

薛疏月是故意来炫耀的。可是,她看见是崔韫送沈婳回来的。

什么时候,沈婳同崔韫走的这般近了!

难怪!看不上绣品!沈婳是看上了崔韫的人!

这些年,她但凡有沈婳的半点心思,怕是崔韫就是她的了!

她忍着心里的钝钝难受,到底不忘此行目的。

“我今儿买了不少绣品,沈娘子既然博学多才,不如来评鉴一二?”

沈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你这不是送上门找骂吗?”

薛疏月忍着气:“你来不来?”

沈婳:“不来,我得回去用晚膳了。”

“去我院子里吃。”

“不去,走不动。”

呵。她到要看看沈婳还有多少理由。薛疏月转头推出了轮椅:“坐上来!”

沈婳勉强的坐上去。

薛疏月本想让身边的奴婢推沈婳走,可又生怕沈婳生幺蛾子,只能忍着一股气。

可一想到晚些能将那些绣品亮出来砸沈婳的脸,她又不免得意忘形。

‘嘭’的一声。

一侧的车轮碾过大颗石子,不稳定的重重颠簸。沈婳跟着一晃,不舒服的攥紧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