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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官生活(111)

小男孩答应一声,两只泥爪爪在身上抹了抹,然后颠颠儿的跑进村子。

没多久,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赶了来,只见他一身青灰色的短打扮,大馒头一样的圆脸上点着两个黑豆似的小眼睛,唇上留着两撇短须,下巴上还长着一颗大黑痣。

“哟,孙爷,您来啦!”

总甲笑呵呵的凑过来,偮手施礼。

“嗯,今年的夏粮收了吗?”

孙传德坐在树下,摆出“钦差”的派头,问道。

“还没!”柳总甲人胖,再加上激烈运动,额头上布满了晶莹的小汗珠,他拿袖子随意的擦着汗:“刚收割了,正在打谷场脱粒咧。我和村长打算明天开始收,您看成吗?”

“行呀,县尊大人让我们来看看,你老小子可别玩儿什么花样!咱们的预备仓还空着呢,指着这次的夏粮补充,要是耽误了老爷的大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呀,瞧您说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收租,能耽误您的事?”

柳总甲连忙让村里的人,帮忙把三个官差的马牵到自己家,又恭恭敬敬的把孙传德他们请进家门。

“预备仓是啥呀?”

胜男第一次接触农事,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嗐,就是朝廷设立的一种官仓,用于旱涝灾害之年或者青黄不接时赈济灾民的。每个州县都要设立,而且上头有规定,像咱们梅水这样的小县,必须确保预备仓中有15000石粮食,如果达不到这个数,县太爷要摘印查办的!”

侯刚已经习惯了经常被胜男追问,两个人跟在孙传德的身后,嘀嘀咕咕的说着。

“哦,那都是用收来的租税充仓吗?”

胜男还以为电视上演的赈灾粮食,都是自府衙下拨的呢,没想到本县也有储备。

“一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犯人的‘义捐’。”侯刚压低声音说:“这好像是自正统年间开始的,说是犯了偷盗之罪的人,只要义捐1500石粮食便可以嘉奖为‘义民’,而这些粮食便充入预备仓!”

“哦,是这样呀!”

胜男点点头,心里却在纳闷“正统”是哪个皇帝的年号呀,唉,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侯刚了,干脆回去问魏老大吧。

提起魏良,胜男又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这位老大,真在老家娶媳妇了?真是的,还亏他们是同乡呢,办喜事也不说通知自己!

胜男想到魏良穿着大红礼服娶亲的样子,心里就酸溜溜的。

第二天一早,宽敞的打谷场上,孙传德和柳总甲摆开桌子,拿出土地登记簿和收租的各种工具,准备开始收今年的夏税。

得到信的附近农民们,推着独轮车,或者赶着牛车、驴车来纳税。

胜男站在桌子后面,好奇的看着前面一个梯形的木头盒子,她轻声问道:

“哎,侯大哥,这是不是斛子?”

怎么看着和粮店里的不大一样?!

“对呀,否则怎么计算重量!”

侯刚点点头。

这时,一个农民看着麻袋过来交租,核对完亩数,只见一个差役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签子,在麻袋上插了几下,带出几粒饱满的麦粒,这才点头让他把粮食倒进斛子里。

“嘭!”

差役随意的踢了斛子一脚,洒落了许多粮食,令胜男不解的是,交租的农民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并没有把粮食捡起来,差役也没有看地上的麦穗。

“咦,侯大哥,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切,不懂了吧。”侯刚伸手指着地上散落的粮食,低笑道:“这是损耗,归收租的差役所有。哎,我给你说,你看到刚才那个伙计的一脚了吗?”

胜男忙点头,“看到了!”

“呵呵,也就是现在是太平年间,他这脚留了力气。要搁着灾荒之年,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他们这些兔崽子能一脚踢下来三四升粮食呢!”

“啊?还有这事?”

胜男以前看清宫戏的时候,常听到什么火耗,没想到这里还有粮耗。可看周围的百姓,似乎对这种明抢的行为,司空见惯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可不,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门道。就这一脚,那也是有功夫的,既不能踢得太明显,又不能踢少了,都是练出来的!”

侯刚颇为感慨的说道,要是生活好,谁愿意做蛀虫让人家戳脊梁骨的骂。

胜男再次表示无语,这也算是功夫?!

正在这时,村子里突然有人凄厉的嚎哭:“来人哪,杀人啦!小娼妇杀人啦!”

第13章 蹊跷的命案

“猴子,你留下来协助收税。”孙传德听到惨叫声,也是脸色一变,连忙吩咐道:“小五,走,跟我去看看!”

柳总甲也连忙和村长安排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领着孙传德和胜男循着声音找去。

“呜呜,山子哥,你咋了呀,山子哥!”

他们循着声音,来到一家庄户院门前,刚跨进门就给听到一声声悲戚的哭喊声。

“毒妇,你给我滚开,我儿被你毒死,你还有脸在这里嚎丧。滚开,滚!”

胜男他们听出这就是刚才发出惨叫的老妇声,连忙奔进院子。

这家院子不大,是个小小的四合院,两间正屋,东侧的是厢房,西侧的是厨房和柴房。厨房外靠墙根的地方,放着一个大大的磨盘,磨盘四周放着几个小杌子,而磨盘上面摆着几碟吃了一半的饭菜。

磨盘东侧的水缸前倒着一个人,双手扭曲的抓着短衫的领口,手指乌黑,双唇黑紫色,嘴角并有血迹。

中毒?胜男见死者双眼瞪得溜圆,眼角也有污血,脖子和脸都是乌黑色,脖子上还有些许抓痕。

“让开让开,捕快来了!”

柳总甲连忙把死者身侧的两个妇人拉开,伸手探了探死者的鼻息,而后默默的叹口气,躬身对孙传德说:“孙爷,这是本村的农户,叫柳大山,今年二十岁,去年刚刚娶妻!”

“哦,我看看!”

孙传德皱着眉头,来到死者近前,伸手探探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侧,然后转身吩咐道:“老柳,你火速派人去县衙报案,请魏师爷来验尸。小五,你去问问那两个妇人,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好的!”

柳总甲连忙答应一声,转身去找村里人套车去县衙接人。

而胜男也抱拳领命,来到呜呜痛哭的两个妇人面前。她先指着年青的那个问道:

“你叫什么,和死者什么关系?”

“回官爷,这个毒妇是我的儿媳,娘家姓李,枉死的是我儿子。”一旁的老妇人满脸的仇恨,大声的抢着喊道,“一定是这个小娼妇不守妇道,想害死我家山子,另嫁他人。还望青天大老爷替我们主持公道!”

“我没问你。”胜男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而是继续问着李氏:“李氏,柳大山是你的丈夫?”

“……恩!”李氏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双眼悲悲切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