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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官生活(110)

“哎呀,春兰,你急什么呀,好像一辈子没有出过门似的。哟,三少爷,这就是南山吧,好一派农耕的景象!”

车窗边又露出一张肉呼呼的圆脸,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官道边的景色。

“嗯,停车!”

魏良随口的答应一声,然后一挥手,自己先下了马。他离开二十多天,也不知道南山的工程怎么样了。呵呵,胜男那丫头肯定在埋怨他。魏良想象李胜男撒娇的样子,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见过周福,魏良简单的问了问工地的情况,看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又上马继续赶路。自己购买田产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田姨娘都不知道。本来他是想等房子盖好,给姨娘和妹妹一个惊喜。现在看来,只要他没有完全脱离魏家,他就不能轻易透露这个秘密。

魏家的人为了那块和自家田地相连的耕地,就想把他打包送人。要是再让他们知道,自己拥有这么一份产业,估计很快就能被吞噬,而且吞噬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回到县城,魏良把两个丫头安顿好,这才换了衣服回县衙销假。另外,他还要谢谢杨知县的帮忙。

当初为了骗老爷子,他顺口胡诌说是杨知县已经帮他保了媒,但没想到在来不及串词的情况下,杨知县真的帮他圆了过去,不管他的目的如何,总归是帮了自己的大忙。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谢谢杨知县。

进了衙门,魏良迎头碰到周庆。

“嗳,小庆子,最近衙门没有事儿吧?”

“没事?咋没事呀!”周庆看四下没人,拉魏家来到角落:“月初收治安费的时候,三个马快碰到硬茬子了,结果……”

“胜男也挨打了?”

魏良听了周庆的话,心里一惊。十杖?那还不把屁股打开花?!

“当然,李捕头一向公私分明。”周庆点点头,同情的说道:“小五是第一个挨打的,唉,十杖呀,足足让她在家养了半个月,昨天才来上班!”

“那我去看看她!”

魏良一听这话,心里更急,想尽快看到胜男。

“哎,她不在。”周庆叹口气,“昨天李捕头宣布,让‘犯错’的三个马快,去周围的农村帮当地总甲收夏赋!”

“收夏赋?去收催租子?!”

第12章 下乡催租去(二)

宽阔的官道上,两匹红棕色的马和一头小黑驴,怪异的并行着。

“嗬,小五,你的这头驴还真是不错,这一路都没有掉过队!”

孙传德细长的眼睛,看向悍马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忌惮。但考虑到,现在他几乎已经站到李捕头的队伍里,又和胜男、侯刚一起共患难,对胜男的态度也热络起来,没有了最初的寻衅找茬。

“呵呵,还行吧!”胜男咧着小嘴笑道,“这还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从小训练,所以耐力和脚力都不错!”

“何止不错呀。”侯刚也瞄了一眼,悍马正不急不躁的颠儿着,“简直就是宝驴,哎,我听说西市的钱老板想买你的这头驴,出价都喊道八十两银子,足足抵上十匹快马了!”

“哦,还有这事儿?”孙传德也八卦的问道。

“嗐,他也就这么一说。”胜男摸摸鼻子,自家的悍马,别说八十两,就是八百两,那、那老钱也出不起呀?她见孙传德的小眼睛满是灼热,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两位大哥,怎么咱们捕快还要去乡里收租呀?”

“也不算是收租,咱们就是走走过场,确保收租的安全。”孙传德无所谓的说道,“其实也是多余,呵呵,如今天下太平,你看地里的庄稼又是一派大丰收的场景,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人抗租或者闹事。”

胜男听了他的话,也转头看了看官道两边的田地。的确,现在是农历六月末,按照公历换算的话,也是八月份左右,正是小麦成熟的季节。田地里,一片片金黄色的麦穗低低垂着,地里有不少农民正弯腰拿着镰刀抢收小麦。

前世看电视或者小说的时候,总有一种说法,便是明朝的灭亡是农民的赋税太重,朝廷又横征暴敛激起民变,致使明末农民起义频发,最终导致明朝覆灭。胜男对这种说法也一直深信不疑,但自从来到明朝后,接触了真正的农民,才知道其实明朝的赋税并不重,而且在纵观大明二百六十多年来,赋税没有增加反而不断的减少。

洪武年间,民赋田每亩收三四斗小麦,官田要多一些,也不过五六斗。如今的农税则比洪武年减少许多,民赋田每亩地一斗左右,新开垦的荒地三年免税。按照前世的单位换算,一升大约是两斤,一斗是十升,也就说一亩地缴纳的赋税是不到二十斤小麦,一般北方的粮食亩产在十三斗左右。农民耕种一亩地缴纳的租税,不到产量的十分之一。

再说了,赋税并不只是粮食,还可以用绢、麻、织布相抵,自纺的麻布可以冲抵五斗小麦,而一般的家庭主妇们,一个月都能纺出不少棉、麻布。这样算下来,交付的粮租便更少了。

所以,只要没有天灾人祸,农税对于农民来说,根本不是负担。

“就是,咱们这次出来,权当散心了。”侯刚从腰侧解下一个牛皮袋,里面装了不少水酒,递给孙传德让他灌了两口,然后自己也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奶奶的,养伤这半个月,整天趴在床上,身上都要长毛了!”

“可不,要不是李捕头亲自送来了金疮药,咱们的伤也不能这么快就好!”

孙传德故意点到李捕头的好,若有所指的笑着说。

“没错,李捕头也说啦,咱们这次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儿挨打,而是为了两班的兄弟。嘿嘿,扣了半年的薪水,才不过区区一两银子。怎么比得过李捕头给的慰问金呀?”

侯刚古铜色的脸上也满是笑,十杖?小意思,自己皮糙肉厚的,再加上行刑的都是自家兄弟,哪个能下死手呀?在家养伤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呵呵,没想到李捕头这么爽利,硬是塞给家里五两银子,说是让家里多给他补补。

而回到衙门后,兄弟们更是热情的不得了,就像李捕头说的,他们三个是替所有的捕快挨打,那是多有面子的事儿。

嘿,这顿杖责忒值了,真是既得了银子,又得了面子。

“呵呵,也是!”

胜男笑得有点勉强,侯刚和孙传德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挨了两下打,估计也不会怎么样。可自己却结结实实的来了一次阶级教训,还如此的深刻。

三个人慢悠悠的说着,根本不急着赶路,渴了就在路边茶摊歇歇脚,饿了就在附近小酒馆切点牛肉、来几个大饼,就像侯刚所说的,完全是公费旅游的架势。

过来晌午,三个人才来到第一站,位于县城西南侧的柳家庄。

孙传德经常四处溜达,对这里的情况也熟悉,下了马来到一棵柳树下,用马鞭子指着一个玩泥巴的小男孩:“小子,去,把你们柳总甲叫来,就说县城的孙传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