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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心机(77)

如今夏家倒的确有个香火院还在整修,现在缺个正经管事的。只是这管事的也不好当,不说这些到处都要抠钱出来的小厮儿,就是那些揭帖,迎来送往之类,也处处都要十二万分小心。夏子然这小小年纪,就算再怎么聪慧,也做不来的。让他过去,平白就是丢脸罢了。

何况这家庙若是出了一点半点差错,那可不是小事,夏子然吃不了得兜着走的。她便点了点头儿,道“既然这样,明日父亲来家,你对他说了便是。只是只许做这一件,其他的你一概别管,也别赶着你三姐问去,她爱怎么做怎么做,不在于你。”

夏青笙答应了,正要再说些话儿,就听见树背传来一阵叫骂声,她收住了脚,正要探头去看看是谁,便被夏青筠一把拉了进榕树底下,又朝她摇了摇手儿,示意她不要说话。

二人便在树后只顾听。

“三妹,你今日怎么只一直毒口咒人家?人家没惹你。”

才站稳不久,二人便听见夏青隽的声音响起来。

紧接着便是夏青萱冷哼一声,骂道“没惹我?前年那回仇莫非就算了罢?当我是那好拿捏的泥人儿,没有气性的?一搭儿的都是庶出的,她又没有更高贵些,一个人就配打那金镶玉?只怕是那镀金的,里边儿流莺罢了!上回杜相夫人来,咱们都没去,偏她一个人去了,什么道理?莫非她是从菩萨肚子里钻出来的不成?我每忍在心里不好说的,若说出来,大家一块儿没脸罢了!咱们那父亲也是个傻的,正经嫡子不抬举,倒是去抬举一个泥地里的尿包种子,他哪里就更精贵了些儿?莫不是等他挣来了官帽,也能到父亲他们头上去?我叫她这个贱人别做梦了!他日死了,坟前拜扫的,也轮不到她们姐弟!只顾骄傲什么?”

这些话儿不说便罢了,一说出来,句句都撞在夏青笙她们心上,连夏青筠也禁不住听住了。

顿了顿,忙住了脚和夏青笙一起靠在树后接着听。

第六十六章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

夏青隽折了一支瑞香花在手内把玩,半日才低低说道“你只顾着骂她怎的?她须得也没存心要害你。我倒观她甚是可怜,先头没了姨娘,现今然儿好容易上进些了,你又来这里吵嚷。”

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何况素日间她对咱们倒也礼数不差的,这宅里黑压压的一群人,其实有几个是真心对她的?她也不过孤零零的一个人罢了。”

夏青萱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道“她那没用的姨娘,死了倒是个助力。各人有各命,人人不同罢了,你看她失了姨娘,但老太爷老太太把她看的多重?我心内就先不服了,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她怎的就比我们高出一头去了?何至于处处要拔高她一筹,把咱们踩到泥土里?你没见上回她在老太太房里是怎生嘴脸,那样子凶神恶煞的,又说我也是奴才养的,没我说嘴的地方,教我吃不过,掌了她一嘴巴!后来等老太太来了,又装可怜。吃了那一亏,现在老太太对我也通无好脸色!对着我就如同对着神鬼似地,只做看不见。”

“老太太对我也是淡淡的。”夏青隽闷闷不乐道“许是我不够伶俐罢!这也是自己的命罢了。”

“姐姐,你休这么说!”夏青萱拉了她的手,道“人人都说什么命理,哪里真就有这么多好命的坏命的来?我偏就不信了,偏她夏青心这么好命。老太太只顾偏心她,我就不信大姐姐和五妹真甘心。现在风光算什么?要日后也长长久久的风光才好呢!”

夏青筠和夏青笙在树后听了,相视一笑,便悄悄儿的往后边来,进了东角门便往听云轩里去。

“姐姐,我倒没料到三姐这般能说会道。”夏青笙由着梅香脱去了大鼈,只着了大红羽缎对襟衣衫,斜靠着熏笼,懒懒道“这三姐姐的一张利嘴,真真是让人又怕又恨,若是夏青心自己来听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出一场病来。”

夏青筠笑了一声儿,接过红药递上来的茶吃了一口,搁到旁边桌上,便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何止这一件儿?我且来问你,过几日舅舅生日,你备的是什么礼儿?四丫头鬼着呢,这些话儿她便是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罢了,气的反而是三妹。”

夏青笙没料到她不接话茬儿,倒另问别的,过了会儿才回道“去岁舅舅生日我送了一方文采鸳鸯墨,这回还是原来的罢!别的一发儿也都是三牲,酒礼,尺头之类的,有母亲和大嫂子周全呢,咱们也管不着。”

夏青筠点点头儿,便不再说话,握着小暖炉取暖。过了一会儿,取上些点心来,摆下卓儿,夏青筠便道“咱们在前边听说的话,你只当没听见便罢。听听便罢了,三妹的心眼儿不少,日后说不得便会比夏青心还让人头疼。”

夏青萱为人玲珑剔透的,又是个墙头草,风往哪头吹,她往哪头儿倒。不是长久能交往之人,夏青筠也是在教夏青笙。

夏青笙答应了,又问“我听母亲说,宫中早已内定你为太子妃了!总算咱们家又飞出了一个凤凰。”

夏青笙本来是见无话可说了,有意要说几句话令夏青筠开心开心的。谁知夏青筠心内另有打算,听了这话,登时面色绯红了,半响也不说话。

夏青笙还当她害羞,忙又道“姐姐别恼我,我也只是和你说笑。”

夏青筠今日刚见过林晋安,见林晋安现在长得越发的清俊俊朗,心内更是如小鹿乱撞,那心内的爱恋更深了一层。

现在听见夏青笙又提起这些话,心一时忍不住灰了,呆坐了半响,才道“这些事往后休要提起,别人听了,还只当咱们不尊重。你方才才听见三妹怎生骂夏青心来,需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夏青笙见她面上不好,早知自己说错了话,心内很是过意不去。现在见夏青筠这般说,更加绯红了脸,答应了,便着梅香取过大鼈来,要回醉月阁去。

夏青筠应下了,自己将她送出门来,又亲自进门去选了一盏琉璃灯来,让梅香提着,怕夏青笙看不清路摔着。

眼见着夏青笙远远的去了,她才闷闷不乐的回了房。也不叫饭,径自去暖床上歪了,想起日间林晋安殷勤的样子,又想想夏青笙方才说的话,心内顿时如同猫爪挠似地,一刻不得安宁。

正歪着,就听见外间乱起来。

红药道“耶!我看这汗巾子是好成色,只当是姑娘与你的,便给收了起来。谁知却不是你的。”

赤芍便骂道“呸!我的汗巾子那么许多,不说我自己,你也乱用过,怎的就分不清了?也不知道你是带了谁的回来了,若是个汉子,只怕到时候来寻,连你也一发儿的带了去!”

夏青筠在里边听见,便起身道“外边吵嚷什么?!”

见她问,外边便静了下来。不一会儿,赤芍掀了帘子进来,捧着一块玉色汗巾子与她瞧,一边数落道“还不是红药这个小蹄子,在庙里着急忙慌似地,将一块儿不知哪儿来的汗巾子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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