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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当道(23)

作者: 姬昭璋 阅读记录

直到定疆将将要亲上他的时候,重二少才从震惊中醒过来,慌张躲开,抚着颤巍巍的小心肝尿遁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重二少正在卧房里准备睡觉,结束这恐怖的一天,而门外有人象征性地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

“团团,你师兄说你不肯吃药,听话,把药吃了再睡。”

来人正是容青主。手里端着的是他姐师兄饭桌上端来的药,重二少闻着嫌苦,推说病早就好了不需要吃药。却没想到居然惹到了这尊大佛……

重二少趁容青主不注意,偷窥着这个一向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人,他曾经在祭祀的时候见过这位国师一面,玉冠束发,面沉如水,一身玄色重叠繁复的正装,显得高贵优雅。那时候他满心尊重,却没想到换下正装的国师大人,满头乌发松散束在背后,长袍广袖飘逸,显得那么……家居温柔又花容月貌。

重二少一时走神,忘了细作们对这位国师大人统一的评价,——芝麻陷包子,外白内黑,见之有多远躲多远,切切!

唔,等等,国师唤他什么?

“——团团?”容青主见徒儿这么长时间不搭腔,又唤了一声,转身对上重二少的视线。

几乎是立刻,重二少看到容青主的眉心缓缓隆起,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20

20、你自个的软包子 ...

重二少飞快低下了跟他对视的眸子,想继续假扮齐缘下去,可是理智又告诉自己根本没有必要。

容青主的手指敲了两下药碗边沿,问道,“她回齐国了?”

重二少挺直了身子,“国师消息果真灵通。”

“齐国出了什么事情?”容青主继续问。

重二少摇头,“无可奉告。”

容青主闻言冷笑,“重离卿,别忘了你姓重,不姓齐。”

“但是齐却是我的母姓,虽说重离卿按照父愿在梁国出仕拜官,却依旧不愿做出任何有违我母亲的国家的事情。”

“也罢。”容青主并没有逼问的意图,只道,“她回来之后你让她去找我。”

重二少见他准备离开,拦住他问道,“你不会告诉旁人吧?”

“我没那么闲。”

“还有一件事情,”重二少有些疑惑,“你为什么唤她团团?”

容青主侧头,一身青衣在如霜的月光下显得清雅疏凉,重二少慌张低垂下眼睛不敢同他对视,心中暗自咒道:祸水呀祸水。

“你姐姐她,从来不擅长说谎。”

重二少眉头紧紧皱起,他苦恼地耷拉下脑袋,“虽然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你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可以吗?”

容青主回身,有些疑惑地看着重二少。

“你以前没有当面唤过她的名字,对吧?”

容青主回忆了下,他唤她的名字的时候,她要不就是昏昏欲睡要不就是醉意熏熏,从未清醒过。

重二少继续说道,“这是姐姐她最大的希望,还望您不要打破。”他低下头,微微弯着腰,做出乞求的姿态,神色十分恭顺。

聪慧如容青主,立刻猜透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他这么评价。

重二少苦笑,所有人都知道是在自欺欺人,连她自己都知道,只是万般无奈之下,他能给的只有纵容,“请求你。”

重二少好久没有听到回答,再抬头的时候,容青主已经走远,月色冰凉,他的背影在走廊的芭蕉影上被拉长又渐渐消失,一阵风吹过,顺着重二少的袖口钻进了衣服里,他恍然大悟地靠着房门站稳身子。

这算是答应了?

他就那么讨厌面对他重二少吗?虽说他模样不随爹爹,但是这张肖母的脸蛋也能惹得锦官城一半的姑娘放心乱颤呢!好吧……那位一向讨厌他的母亲。

这臭屁傲慢的老男人,怪不得没女人要也没男人要!重二少用力鼓着腮帮子恨恨想着。

···

齐国乾元宫。

太傅急匆匆地在前边领路,齐缘还是那身在梁国时候穿的男装,风尘仆仆,路过两旁侍女以为是重二少去而复返,行礼的时候唤的都是重大人,太傅心里焦急,也没空纠正他们,脚下步伐更快了。

熹宁宫外,齐缘听见了那位的咆哮声,“朕说了朕不爱吃这些药,死了就死了,朕还怕死不成?下次再把泥巴汤子端上来,朕先拧断你们的脖子!”

“生机勃勃的样子。”齐缘轻声感慨。

太傅回头看她,眼泪汪汪道,“殿下,劳烦殿下劝陛下喝药吧……”

齐缘耷拉下眼皮子,“通报吧。”

小太监连连点头,蹦跶着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不出意外里边传来一阵霹雳乒乓的砸碗的声音,“她来干什吗?看朕的笑话?!告诉他,朕还好着呢,她还没死朕怎么会舍得死!朕要看着身上流着重谦的血的人死完死光!”

“唔……”齐缘无奈的呻吟了一声。太傅见多了此景,已经从最初的连连擦汗变得处变不惊。

每次见她都是这开场白,他也不嫌厌的慌。

“一……二……三……”她心里默默地数着。

“让她进来。”里边咆哮。

倘若不是亲眼看到,齐缘当真不敢相信,年初的时候喝醉酒冲她大骂的那家伙已经病得瘦骨嶙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他冷哼一声,“太医,还有你们都退下。”

很快房间里走得只剩下床上虚弱的皇帝和齐缘。

“我以为……”齐缘叩拜行礼之后自觉站起来坐下,心中非常后悔。

“以为什么?”他呛齐缘,“以为我还需要你的怜悯?我告诉你,银锭那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我才不乐意让你知道我得病了!”

“噢。”齐缘不与他争辩。

“太师他们几个也不是我要他们去请你的!我更不愿意临死还见到你这张脸!晦气!”

“嗯。”齐缘倒茶。

“死老头子等他们回来你看老子不打断他们的腿!我才病了几天,就火急火燎地像准备国丧一样,急个毛!老子还没断气呐!”

“渴不渴?”齐缘问。

皇帝白了她一眼,顺着她的手咽下杯中茶水,气顺了些,空气中弥漫着难堪的沉默,齐缘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水迹,他嫌弃地看了两眼,却并没有躲开,过了一会儿,他故作轻松地对齐缘说道,“喂,我快死了。”

“别,祸害遗千年呢。”

“我真的快死了。”

齐缘侧头看他一眼,他很认真,双眼放空盯着床柱上的龙纹。

“嗯。”齐缘应了一声。

皇帝不耐烦了,“我说我快死了,你想篡位还是想逼我立诏书或者一刀结果我,快点行不行?”

齐缘默默给他掖夜被角,“你想多了。”

“祸国奸佞,我临死前你倒是装的良善。”他侧头不语。

“我一向良善。”

平时必定出言反讽的他竟然一反常态的沉默了,皇帝认真看了齐缘一眼,虚弱的脸上似乎浮现了算计的笑意,一闪而过,似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