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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154)

击他面门。朱长龄逼不得已,举臂架开,身子一晃,退了两

步。张无忌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禁吓得呆了。

那谢逊拳掌如风,凌厉无比,朱长龄不敢与抗,只是退

避。谢逊一掌击不中朱长龄,扫在石墙之上,但见石屑纷飞,

若是中在人体,那还了得?那谢逊长发披肩,双目如电,脸

上血污斑斑,口中荷荷而呼,掌势越来越猛烈。朱夫人和朱

九真吓得躲在壁角。朱长龄见他拳掌攻到,只得将身边的木

桌推过去一挡。谢逊砰砰两拳,登时将那桌子打得粉碎。

张无忌茫然失措,张大了口,呆立在一旁,眼见这个

“谢逊”绝不是他义父金毛狮王谢逊。他义父双眼早盲,这人

却目光炯炯。只见这大汉一掌打出,朱长龄背靠石壁,已是

退无可退,但并不出手招架,叫道:“谢大侠,我不是你的敌

人,我不还手。”那大汉毫不理会,一掌打在他的胸口。朱长

龄神色极是痛苦,叫道:“谢大侠,你相信了么?”那大汉喝

道:“狗贼,再吃我一拳!”又是一拳打去。朱长龄喷出一口

鲜血,颤声道:“你是我恩公义兄,便打死我,我也不还手。”

那大汉狂笑道:“不还手最好,我便打死你。”左一拳,右一

拳,齐中胸腹。朱长龄“啊”的一声惨呼,身子软倒。

那大汉更不容情,又出拳打去。张无忌抢上一步,举臂

拚命挡格,只觉这一拳劲力好大,一震之下,几乎气也透不

过来,当下不顾生死,叫道:“你不是谢逊,你不是……”那

大汉怒道:“你这小鬼知道甚么?”举脚向他踢去。张无忌闪

身避开,大叫:“你冒充金毛狮王,不怀好意,假的,假的

……”

朱长龄本已委顿在地,听了张无忌的叫声,当即挣扎爬

起,指着那大汉叫道:“你……你不是……你骗我……”突然

一大口鲜血喷出,射在那大汉脸上,身子向前一跌,顺势便

点了他右乳下的“神封穴”。朱长龄重伤之后,已非那大汉的

敌手,却借着喷血倾跌,出其不意,以家传“一阳指”手法

点中了他大穴。朱长龄又在他腰胁间补上两指,自己却也已

支持不住,晕倒在地。朱九真和张无忌忙抢上扶起。

过了一会,朱长龄悠悠醒转,问张无忌道:“他……他

……”张无忌道:“朱伯伯,我再也不能隐瞒,你所说的恩公,

便是家父。金毛狮王是我义父,我怎会认错?”朱长龄摇了摇

头,微微苦笑,脸上神色自是半点也不相信。

张无忌道:“我义父双目已盲,这人眼目完好,便是最大

的破绽。我义父在海外失明,此事外间无人知晓。这人前来

冒充,却不知我义父盲目这回事。”

朱九真喜道:“无忌弟,你当真是我家大恩公的孩子?这

可太好了,太好了。”

朱长龄兀自不信。张无忌只得将如何来到昆仑的情由简

略说了。姚清泉旁敲侧击,问他武当山上诸般情形,又询问

张翠山夫妇当日自刎的经过,听他讲得半点不错,这才相信。

朱长龄却仍感为难,说道:“倘若这孩子说谎,咱们得罪

了谢大侠,那可如何是好?”

姚清泉拔出匕首,对着那大汉的右眼,说道:“朋友,金

毛狮王谢逊双目已毁,你既要学他,便须学得到家些,今日

先毁了你这对招子。我姓姚的上了你大当,若不是这位小兄

弟识破,岂非不明不白的送了我朱大哥性命?”说着匕首向前

一送,刀尖直抵他眼皮,又问:“你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冒

充金毛狮王?”

那大汉怒道:“有种便一刀将我杀了。我开碑手胡豹是甚

么人?能受你逼供么?”

朱长龄“哦”的一声,道:“开碑手胡豹!嗯,你是崆峒

派。”胡豹大声道:“天下各门各派,都知朱长龄要为张翠山

报仇,常言道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姚清泉喝道:

“你这人恁地恶毒!”匕首一低,便往他心口刺去。朱长龄左

手探出,一把抓住他手腕,说道:“二弟,且慢,倘若他真是

谢大侠,咱们哥儿俩可是万死莫赎。”姚清泉道:“张兄弟已

说得明明白白。大哥你若三心二意,决断不下,眼前大祸可

就难以避过。”朱长龄摇摇头道:“咱们宁可自己身受千刀,决

不能错伤了张恩公的义兄一根毫毛。”

张无忌道:“朱伯伯,这人决不是我的义父。我义父外号

叫作‘金毛狮王’,头发是黄的。这人却是黑头发。”

朱长龄沉吟半晌,点了点头,携着他手,道:“小兄弟,

你跟我来。”两人走出石室,再出了石洞,直到山坡后一座悬

崖之下,并肩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朱长龄道:“小兄弟,这人

倘若不是谢大侠,咱们自然非杀了他不可,但在动手之前,我

须得心中确无半点怀疑,你说是不是?”

张无忌道:“你唯恐有甚失闪,确也应当。但这人绝非我

义父,朱伯伯放心好了。”

朱长龄叹了口气,说道:“孩子,我年轻之时,曾上过不

少人的当。今日我所以不肯还手,以致身受重伤,还是识错

了人之故。一错不能再错,此事干系重大,我死不足惜,却

无论如何,须得维护你和谢大侠的平安。我本该问明白谢大

侠到底身在何处,方能真正放心,可是这件事我却又不便启

口。”

张无忌心下激动,道:“朱伯伯,你为了我爹爹和义父,

把百万家产都毁了,自己又受了这等重伤,难道我还有信你

不过的?我义父的情形,你便不问,我也要跟你说。”于是将

父母和谢逊如何飘流到冰火岛上、如何一住十年、如何三人

结筏回来的种种情由,一一说了,其中一大半经过是他转从

父母口中得知,但也说得十分明白。

朱长龄反复仔细盘问,将张无忌如何在冰火岛上学武、如

何送杨不悔西来、如何在昆仑三圣坳遭难等情,全都问得明

白,听得张无忌所言确无半点破绽,这才真的相信了,长长

舒了口气,仰天说道:“恩公啊恩公,你在天之灵,祈请明鉴:

朱长龄须当竭尽所能,抚养无忌兄弟长大成人。只是强敌环

伺,我武艺低微,实在未必挑得起这副重担,万望恩公时加

佑护。”说罢跪倒在地,向天叩头。张无忌又是伤心,又是感

激,跟着跪下。

朱长龄站起身来,说道:“现下我心中已无半分疑惑。唉!

少林、峨嵋、昆仑、崆峒,哪一派不是人多势众,武功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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