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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8)

那一个坐?和尚不揩女施主的油,我是不坐的,哈哈“。

众人均想:“这和尚武功极高,说话却恁地粗鲁无聊”。

田青文扶著郑三娘坐入篮中,心道:“我既先上了去,曹师哥定要乘机相害子安。

若是我叫子安同上,师叔面前须不好看“。

于是向曹云奇招手道:“师哥,你跟我一起上”。

曹云奇受宠若惊,向陶子安望了一眼,得意之情,见于颜色,当下跨进篮去,在田青文身旁坐下,拉著竹索,用力摇了几下。

只觉篮子幌动,登时向峰顶升了上去。

曹田郑三人就如凭虚御风、腾云驾雾一般,心中空荡档的甚不好受。

篮到峰顶,田青文向下一望,只见山下众人已缩成了小点,原来这山峰远望似不甚高,其实壁立千仞,却是非同小可。

田青文只感头晕目眩,当即闭眼,不敢再看。

约莫一盏茶时分,篮子升到了峰顶。

曹云奇跨出竹篮,扶田郑二人出来。

只见山峰旁好大三个绞盘,互以竹索牵连,三盘互绞,升降竹篮,十馀名壮汉扳动三个绞盘,又将篮子放了下去。

篮子上下数次,那老僧与群豪都上了峰顶。

绞盘旁站著两名灰衣汉子,先见曹云奇等均不理睬,直到老僧上来,这才趋前躬身行礼。

那老僧笑道:“和尚没通知主人,就带了几个朋友来吃白食了。

哈哈!“一个长颈阔额的中年汉子躬身道:”既是宝树大师的朋友,敝上自是十分欢迎“。

众人心道:“原来这老僧叫做宝树”。

但见那汉子团团向众人做了个四方揖,说道:“敝上因事出门,没能恭迎嘉宾,请各位英雄恕罪”。

众人急忙还礼,心中各自纳罕:“这人身居雪峰绝顶,衣衫单薄,却没丝毫怕冷的模样,自然是内功不弱。

可是听他语气,却是为人佣仆下走,那他的主人又是何等英雄人物?“只见宝树脸上微有讶色,问道:”你主人不在家么?怎么在这当口还出门?“那汉子道:”敝上七日前出门,到宁古塔去了“。

宝树道:“宁古塔?去干甚么?”那汉子向阮士中等望了一眼,似乎不便相告。

宝树道:“但说无妨”。

那汉子道:“主人说对头厉害,只怕到时敌他不住,所以赶赴宁古塔,去请金面佛上山助拳”。

众人一听“金面佛”三字,都吓了一跳。

此人是武林前辈,二十年来江湖上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

为了这七个字外号,不知给他招来多少强仇,树上多少劲敌,可是他武功也真高,不论是那一门那一派的好手,无不一换输在他的手里。

近十年他销声匿迹,武林中不再听到讯息,有人传言他已在西域病死,但无人亲见,也只是将信将疑。

这时忽听得他非旦尚在人世,而且此间主人正去邀他上山,人人登时都感不安。

原来这金面佛武功既高,为人又是嫉恶如仇,若是有谁干了不端行径,他不知道便罢,只要给他听到了,定要找上门来理会,作恶之人,轻则损折换手一足,重则殒命,决然逃遁不了。

上山这多人个个做过或大或小的亏心事,猛然间听到“金面佛”三字,如何不心惊肉跳?宝树微微一笑,说道:“你主人也忒煞小心了,谅那雪山飞狐有多大本领,用得著这等费事?”那汉子道:“有大师远来助拳,咱们原已稳操胜券。

但听说那飞狐确是凶狡无比。

敝上说有备无患,多几个帮手,也免得让那飞狐走了“。

众人又各寻思:“雪山飞狐又是甚么厉害角色?”宝树和那汉子说著话,当先而行,转过了几株雪松。

只见前面一座五开间极大的石屋,屋前屋后都是白雪。

众人进了大门,走过一道长廊,来到前厅。

那厅极大,四角各生著一盆大炭火。

厅上居中挂著一副木板对联,写著廿二个大字:不来辽东大言天下无敌手邂逅冀北方信世间有英雄上款是“希孟仁兄正之”,下款是“妄人苗人凤深惭昔年狂言醉后涂鸦”。

众人都是江湖草莽,也不明白对联上的字是甚么意思,似乎这苗人凤对自己的外号感到惭愧。

每个字都深入木里,当是用利器剜刻而成。

宝树脸色微变,说道:“你家主人跟金面佛交情可深得很哪”。

那长颈汉子道:“是!我们庄主跟苗大侠已相交数十年”。

宝树“哦”了一声。

刘元鹤一颗心更是怦怦跳动,暗道:“来到苗人凤朋友的家里啦。

我这条老命看来已送了九成“。

片刻之间,两只手掌中都是冷汗淋漓。

各人分别坐下,那名汉子命人献上茶来,站在下首相陪。

宝树说道:“这金面佛当年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原也太过狂妄。

瞧这副对联,他自己也知错了“。

那长颈汉子道:“不,我家主人言道,这是苗大侠自谦。

其实若不是太累赘了些,苗大侠这外号之上,只怕还得加上『古往今来』四字“。

宝树哼了一声,冷笑道:“嘿!佛经上说,当年佛祖释迦牟尼降世,一落地便自称『天上天下,唯我一人称独尊』,这句话跟『古往今来,打遍天下无敌手』,倒配得上对儿”。

曹云奇听他言中有讥刺之意,放声大笑。

那长颈汉子怒目相视,说道:“贵客放尊重些”。

曹云奇愕然道:“怎么?”那汉子道:“若是金面佛知你笑他,只怕贵客须不方便”。

曹云奇道:“武学之道无穷,要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他也是血肉之躯,就算本领再高,怎称得『打遍天下无敌手』七字?“那汉子道:”小人见识鄙陋,不明世事。

只是敝上说称得,想来必定称得“。

曹云奇听他言语谦下,神色却极是不恭,心中怒气上冲,心想:“我是一派掌门,焉能受你这低三下四的佣仆之气?”当即冷笑道:“天下除了金面佛,想来贵主人算得第一了?嘿嘿,可笑!”那汉子道:“这个岂敢!”伸手在曹云奇所坐的椅背上轻轻一拍。

曹云奇只感椅子一震,身子向上一弹。

他手中正拿著茶碗,这一下出其不意,茶碗脱手掉落,眼见要在地下跌得粉碎,那汉子俯身一抄,已将茶碗接住,道:“贵客小心了”。

曹云奇满脸通红,转过头不理。

那汉子自行将茶碗放在几上。

宝树对这事视若不见,向那长颈汉子道:“除了金面佛跟老衲之外,你主人还约了谁来助拳?”那汉子道:“主人临去时吩咐小人,说青藏派玄冥子道长、昆仑山灵清居士、河南太极门蒋老拳师这几位,日内都要上山,嘱咐小人好好侍奉。

大师第一位到,足见盛情,敝上知道了,必定感激得紧“。

宝树大师受此间主人之邀,只道自己一到,便有天大的棘手之事也必迎刃而解,岂知除了自己之外,主人还邀了这许多成名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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