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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74)

注:一、《清史稿。陈世倌传》:“世倌治宋五子之学,廉俭纯笃,入对及民间水旱疾苦,必反复具陈,或继以泣,上辄霁颜听之,曰:‘陈世倌又来为百姓哭矣。’”

二、清高东(乾隆帝)南巡,至海宁共四次,均驻于陈氏安澜园,每次均作诗。第二次有诗云:“盐官谁最名?陈氏世传清。讵以簪缨赫,惟敦孝友情。春朝寻胜重,圣藻赐褒明。来日尖山诣,祈庥尽我诚。”第三次有诗云:“安澜易旧名,重驻跸之清。御苑近传迹(圆明园曾仿此为之,即以安澜名之,并有记),海疆遥系情。来念自亲切,指示惭分明。行水缅神禹,惟云尽我诚。”第四次有诗云:“塔山已近边,踏勘慰心悬。竹篓喜增涨,蚁坯惕漏泉。隅园且停憩,比户有歌弦。自是文章邑,然当戒藻妍。”又云:“去来三日驻,新旧五言留。六度南巡止,他年梦寐游。”三、北京故宫存有安澜园图,据海宁州志所载安澜园记:楼观台榭三十余所,高宗南巡复增设池台,从大门进去有亭,碑上满刻高宗之题诗,入内为长甬道,两旁夹植大榆树,经长廊三折,至沧波浴景之轩,临池有桥。轩后有楼房九座。桥西植紫藤,其内为环碧堂,堂后有大楼,“幽房邃室,长廊复道,入其内者恒迷所向”。楼前有湖,湖上有和风皎月亭,其南有赤栏曲桥、□澜馆、□藻楼、古藤水榭、天香坞(有桂树数千株)

、群芳阁、□月轩、十二楼(分南楼、东楼、北楼等)。经环桥而至竹深荷净轩,转东至筠香馆。其后是山丘,左右皆高岭,过山而至赐闲堂,即乾隆所居寝宫,共楼房三座,每座皆三层,其东为梅林,有凌空飞楼相通。寝宫之后有大湖,沿堤有□石矶等。园林之胜,似不输于曹雪芹笔下之大观园。咸丰十一年,太平天国蔡允隆军攻入海宁,安澜园全部被毁。作者幼时在海宁,当地尚有“安澜小学”。

正文 第九回 虎穴轻身开铁铐 狮峰重气掷金针

陈家洛道:“各位哥哥,咱们只好先退出杭州。眼下四哥尚未救出,跟清兵接硬仗没有好处。”骆冰恨恨不已,叫道:“李可秀关住大哥,咱们先杀了他小老婆。总舵主,你许不许?”陈家洛不解,问道:“小老婆?”骆冰道:“是啊,咱们在提督府拿住那个妖娆女人,就是李可秀的小老婆。她本来又哭又闹,已给我几个耳括子打得服服贴贴了。”群雄知她想念丈夫,心头烦躁,拿这女人出气,都不禁微笑。

徐天宏道:“总舵主,你写封信给李可秀,好不好?”陈家洛会意,道:“好极!”提起笔来,写了封信道:“李军门勋鉴:今晨游湖,邂逅令宠,知为军门所爱,故特邀驾。谨此奉闻。红花会会主陈家洛拜上”陈家洛道:“九哥,请你送去给李可秀。八哥,请你跟随九哥之后接应。”杨卫两人接令去了。

陈家洛道:“李可秀如宠爱他这小妾,或许不致轻举妄动。但是若有皇命,他即使心有所忌,也不得不遵旨而行。七哥你瞧怎么办?”徐天宏道:“咱们本来想劫了玉瓶,跟皇帝讲讲买卖,哪知这对玉瓶如此珍贵美丽,料想皇帝见了一定爱不释手,那么他答应回部的和议也大有可能。咱们取了玉瓶,岂不是误了木老英雄的大事?倘若因此而兵连祸结,生灵涂炭,也是不妥。”陈家洛皱眉道:“话是不错,可是咱们辛辛苦苦得来的玉瓶,就此送还他不成?”徐天宏道:“我盘算得一条计策,总舵主你瞧成不成?”当下把计谋说了出来。周绮当即叫道:“太不光明正大,我不喜欢。”周仲英道:“听总舵主吩咐,女孩子家莫多嘴。”周绮不响了,低声唠叨:“这不缺德么?”陈家洛沉思了片刻,道:“既要不误回部和议,又要相救四哥,七哥你这条计策两者兼顾,大可用得。七哥你去跟那使者说吧。”转头向周绮笑道:“七哥对待好朋友,可决无半分缺德,周姑娘不必担心。”周绮一笑,心道:“我才不担这心呢。”徐天宏去见凯别兴,说道:“我引你去见皇上。”孟健雄捧了皮盒,盒中玉瓶已取出了一个,贴还封条,凯别兴并不知情。三人来到巡抚府前,孟健雄将皮盒交给使者,向巡抚府一指,道:“你自己去吧。”两人径回孤山马家,途中遇见杨成协和卫春华,说李可秀接到信后,又惊又怒,收兵回去了。申牌时分,门房递进一张帖子来,说有个武官来拜会总舵主,帖上写的是“后学曾图南顿首”。马善均笑道:“七当家,你的计谋多半成了,这曾参将是李可秀的亲信。”陈家洛道:“九哥,请你去见他吧。”卫春华来到客厅,见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官,满脸被滚油烫起的伤泡,认得今天在提督府曾经交过手的。卫春华道:“曾将军要见敝当家,不知有何见教?曾图南道:“我奉李军门差遣,想见贵会陈总舵主商量一件要事。”卫春华道:“敝当家现下没空,曾将军对我说也是一样。”曾图南心想我是朝廷命官,来见你们这些江湖草莽已是屈尊,居然他还搭架子不见,心头火冒,但既然是有求而来,只得强抑怒气,道:“军门刚才收到陈总舵主的信,得知他如夫人在贵会这里,盼望陈总舵主放她回去,军门自然另有一番心意。”卫春华道:“这个好办,我想我们陈当家无有不允。”

曾图南道:“还有第二件事,那是关于回部玉瓶的。”卫春华嗯了一声,并不答腔。曾图南道:“回部派人送了一对玉瓶求和,皇上打开皮盒,却见少了一个,天颜很是震怒,一问使者,说曾有一位青年军官问过他话,那人自称是浙江水陆提督李可秀。皇上把李军门叫去询问,李军门自然莫名其妙。幸亏皇上圣明,知道李军门决不会做这等事,其中必有别情,所以倒也没有怪罪。”卫春华轻描淡写的道:“那很好呀。”曾图南道:“然而皇上说,这事要着落在李军门身上,限他三天之内,将失去的玉瓶找到呈上,这个就很为难了。”卫春华道:“找不到怕要革职查办吧?其实呢,不做官也很清闲呀。不过若是满门抄斩,就苦恼些了。”曾图南只得不理他的嘲讽,道:“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今日特地来求贵会交还玉瓶。”卫春华仍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道:“玉瓶甚么的,我们倒没听说过。不过李军门既然遇上了这个难题,曾将军又亲自光降,咱们帮忙找找,也无不可。过得一年半载,或许会有点头绪也说不定。”曾图南武艺虽不甚高,但精明干练,很会办事,知道跟这些江湖汉子打交道,越爽快越有结果,便道:“李军门说,他对贵会陈总舵主慕名已久,只可惜一直没机会结交亲近,今日贸然来求两件大事,无功不受禄,心中也是过意不去。所以陈总舵主有甚么意思,请不客气的吩咐下来。”卫春华道:“曾将军十分爽快,那再好没有。我们陈总当家的意思,第一件,我们红花会今天得罪了李军门,要请他大肚包容,既往不咎。”曾图南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兄弟可以拍胸膛担保,军门以后决不致因这件事跟贵会为难。第二件呢?”卫春华道:“我们四当家文泰来关在提督府,曾将军是知道的了?”曾图南嗯了一声。卫春华道:“他是钦犯,李军门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他释放,这个我们是明白的,可是陈总当家的想念他得紧,今晚想见他一见。”曾图南沉吟半晌,道:“这件事十分重大,兄弟不敢作主,要回去问过军门再来回话。陈总舵主可还有甚么吩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