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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渊(16)

穆于僵硬着身体,缓缓抬起手,落在周颂臣的胯骨上。

指尖滑过运动裤粗糙的布料,落在温热的皮肤上。

按着掌心下结实坚硬的肌理,他闭上眼,逃避一般将脸贴在了周颂臣的颈项。

尽管此刻如此难过,可他依然觉得周颂臣身上的味道好闻,说明眼前这人,一如既往地吸引着他,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次数多了,他便知道如何给予足够的刺激,才能够让对方更有感觉。

周颂臣的时间太长,往往累得他手都酸了,也没法轻易结束。

后来有一次,他因为喜欢周颂臣的味道,将鼻尖抵在这人颈项处磨蹭,无意间蹭过周颂臣的耳朵,没蹭几下,就感觉到掌心一股湿润。

比以往要早些结束的战况,叫穆于茫然地睁着眼,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瞧不清周颂臣的神色。

因为周颂臣做这事的时候,基本不会让他把眼镜戴上。

随即他意识到,周颂臣耳垂是个禁区,也是一个能够作弊通关的重要“道具”。

他想偷懒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地去蹭周颂臣的耳朵。

这个“通关”小技巧没多久就被周颂臣发现了,在他又一次用鼻尖去抵住那片冰凉柔软的耳垂时,对方掐住他的下颌,将他脸颊肉掐到变形:“你很会嘛,穆于。”

穆于为自己的“很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次日,他手酸得几乎做不了任何事,贴了两贴药膏才好了点。

自那以后,他就不敢轻易“作弊”,只能老老实实做“苦工”。

咖啡瓶上冷凝的水珠滴滴滑落,将岛台浸得湿透,嘀嗒声响里,穆于觉得掌心里好似握着血脉偾张的活物,每一次跳动,都契合着主人的心跳。

而他的心跳,也逐渐慌乱,失序。

周颂臣双手撑在冰箱上,将他的身体完全拢在身下。

身躯相贴的阴影中,隐约可见牵拉的水光。

周颂臣眯眼舒适地仰首,喉结滑动间,腰身绷紧,用力往前抵。

穆于被对方结实的身躯压得有些疼,紧握着的双手被迫压向腹部。

腰腹传来强烈的压迫感,不知过多久,他的衣服被弄脏了。

穆于有些惧怕,敬畏地看了眼被弄脏的位置,虽然看不清,但身体的感知很清楚。

都快到胃了啊……

上次测身高,周颂臣已经有189了,他如今才173,是比周颂臣矮了十六厘米,难道身高差距也会影响那里的发育?

为什么连这种地方,上天也如此眷顾于周颂臣。

他背靠在冰箱上发了一会呆,听到周颂臣说:“去换件衣服。”

穆于听话地将衣服脱下,转身往对方卧室走,去衣柜里找一件自己能穿的衣服。

这时却听到周颂臣在他身后道:“你背上的伤看着很倒胃口,就不能处理一下?”

背上的伤?

穆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与张建搏斗的时候,被对方推着撞到了货箱,当时疼得厉害,大概是那时留下的伤。

虽然室内很暖,但穆于还是觉得冷,他抱着怀里的衣服:“追猥亵犯的时候伤到的。”

他知道周颂臣也不在乎,对这人来说,他伤得重不重,疼不疼,不重要。

周颂臣只在乎使用时,“工具”不能太丑陋。

穆于攥紧手里的衣服,一晚上的郁气都在此刻不受控地释放而出:“反正你只是用我手而已,我身体好不好看,也无关紧要吧。如果你很在意,其实完全可以去找别人。”

话音刚落,穆于就后悔了。

周颂臣缓步朝他逼近,绕至他身前,直视他双眼,问:“你说什么?”

穆于移开了目光,不愿与他对视。

周颂臣反而笑了:“那好啊,我现在就去找别人,你可以走了。”

怀里皱巴巴的衣服,好像变成了穆于的心脏,被人毫不珍惜地又攥又揉,疼得厉害。

不肯轻易地放过他,周颂臣继续道:“你明明不想我去找别人,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穆于没法反驳他,也没力气去反驳。

他不受克制地流露出了痛苦,以及无法掩饰地极度受伤。

而周颂臣的目光,更是加剧了他的悲惨。

因为对方在欣赏着他的痛楚,品尝着他的难过。

“就像招惹你妈一样,明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你还硬要去做。”

穆于浑身一颤,突然想起背上的伤,远不止前几日增添的瘀青,还有穆心兰留下的伤痕。

纵横交错的鞭痕,伤痕累累的背脊。

即使他看不见,也知他背上如今的状况,有多可怖。

他狼狈地望着周颂臣,几乎用目光哀求,求对方别再继续说了,到此为止。

可周颂臣却毫不犹豫,给他补上了最后一刀。

“你可真够贱的。”

第12章

本以为这么多年下来,周颂臣的言语已经不能够轻易地伤害他。

但此刻他的心却还是被恶语化成的利刃,划得鲜血淋漓。

话已至此,他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才叫自取其辱。

穆于呼吸急促,眼眶逐渐泛红,却没有哭,而是重新将手里的脏衣穿上。

随即他用纸巾粗暴地擦拭双手,自虐般使劲,将指尖搓得通红。

全程穆于没再说过一句话,他只是将自己清理干净后,穿上外套,离开了周颂臣的住处。

他没有情绪化地摔门而去,而是像往常一样,将门轻轻带上,甚至没惊动走廊上的感应灯。

穆于没坐电梯,而是扶梯而下。

自幼时经常被穆心兰关在衣柜里后,他就开始惧怕这种狭小幽闭的空间。

但恐惧是可以被克服的,只要想到忍耐电梯里的这数十秒的时间,就可以见周颂臣。

冬日夜风寒冷刺骨,穆于站在公寓楼外,拢着外套,抬头望向周颂臣所住的楼层,那里仍亮着灯。

看来在他离开以后,周颂臣没有将家里的灯全都关闭,恢复了他来之前的黑暗。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也影响了周颂臣?

穆于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小区大门有家便利店,他犹豫半晌,还是迈步而入。

在便利店里,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盒香烟,周颂臣常抽的那款。

黑色纸盒,简约流畅的英文字母,烟草的味道并不冲人,尾调带着酒香。

穆于迟疑地用打火机点燃,站在便利店门外,小心地抽了一口。

不出所料,他被辛辣的味道刺激了喉咙,猛烈地呛咳起来。

扶着便利店的透明玻璃,穆于弯腰咳了许久,直至胸腔都泛起疼痛,才缓缓停下。

看着手里的香烟,穆于苦笑这将其熄灭后,扔进了垃圾桶。

自我折磨的事情,有一件就够了,没必要再加上香烟。

将冻僵的手塞进口袋,穆于仰首望天,一片漆黑的夜空中,只能瞧见他自己呼出的白雾,缓慢地在空中散开。

今夜没有星星,也没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