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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了我登基(103)

“他不在跟前,打不着,何必白生气。待我们回了巴州再算总账不迟。”管平波毫不在意的道,“我们昨晚不也撇了他跑么?再说了,船未必是他开走的。”

谭元洲脸色一变:“你是说?”都被杀了……么?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杀人何必拖走船?便是想卖了换银子,也不急于一时。窦家库里的东西,且要点上一日。对土匪而言,船毕竟不如粮食金银方便。因此,他方才的判断没有错。必定是窦宏朗带人乘船逃走了。他恼怒的并非窦宏朗逃命,而是一条船都不留,让他们在云寨等死么?就这么拿定主意,觉得他们必死么?

管平波不置可否。一行人再次踏入山谷,回到了西北角的茅棚。老虎营日常训练的武器原料皆是竹子。镶嵌了枪头的还略值几个钱,杆子却是一文不值。久而久之,山谷里便多出了一套武器,只没有枪头,权当备用。此刻派上了大用场,老虎营的人各自拿了自己的装备,在管平波的指导下,将竹竿一头削尖,拿在手中,排好队列,立刻就有了气势。

管平波点点头,对众人道:“鼓与号都丢在家中,万一有事,听我口令。”

“是!”

“排好队列,昂首挺胸!”

“是!”

“预备!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管平波喊着口号,韦高义与潘志文带着队员,大踏步前进。兔朝的军队极擅于行军,江湖人称“铁脚板”。但很多人不知道,行军是有技巧的。用脚后跟发力,尽可能的减少脚掌的损伤,并且充分利用各组肌肉的力量,才可没日没夜的走。只靠毅力,显然不科学。而兔子最讲究的便是科学。

如此训练出来的步伐,比平常人走路起伏要大,看起来就像一跳一跳的走,充满了活力。谭元洲跟着管平波坠在队伍最后,不由问:“你就没有绝望的时候?”

管平波认真的点头:“有,很多次。”

“所以现在不算什么?”

管平波无奈的看了谭元洲一眼:“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是刚需!”

“刚需?”

“刚性需求。”管平波解释了一句,道,“老谭同志啊,你都慌了,我再不绷住,是要带着大伙儿寻死么?”

谭元洲被噎的半死,他的确心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入城皆为敌人,上山全是虎豹,身无长物、进退维谷,如何不慌?倘或他只带着男人,不拘哪处干一票,扎个竹筏就走。可现在队伍里,三成女人,最重要的两个,一个孕妇,一个残疾。水路无船,山路不通,百户所不是庇佑处,他们该何去何从?

管平波轻笑:“多谢你肯陪着我们这群累赘一起。”

谭元洲道:“老太爷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丢下窦家子孙。”

“还是谢谢你。”管平波悠然的道,“便是知恩图报,也是该感激的。”

谭元洲瞥了一眼管平波微微鼓起的腹部,叹息一声道:“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会丢下你的。”

管平波突然停住步伐,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丢下我方能活命,那不妨丢下。”

谭元洲难以置信的看着管平波,她不是喜欢说漂亮话的人。

管平波勾起嘴角,淡定的道:“我的一贯原则是……从生到死,绝不将命运托付给其它人!因为,我才是主宰旁人命运的那一个!”斜眼看向谭元洲,“若你害怕,可以把命交给我。”

说着,把刚才的话稍作改装,还给了谭元洲:“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轻易丢下你,不会轻易的丢下任何一个,我的人。”

第82章 百户

谭元洲一路沉默,管平波不去理他,待走到一条溪流边,下令停下整顿。虽然此刻她们几乎一无所有,但还是借着溪流的清水好好洗脸漱口,把头发尽量梳好,并两两组队替对方将衣服收拾整齐。

不多时,出现在百户所守门人眼前的,便是这么一队奇怪的人。谭元洲深吸一口气,从队伍最末走到最前,对百户所的人拱手行礼:“在下谭元洲,见过兵爷。我们是窦县令的家眷,昨夜县城遇袭慌乱逃出,不知城内情形,还请贵所收留。”

那人上下打量了下谭元洲,道:“你说你是窦老爷家的,可有凭证?”

管平波走来道:“我是窦县令的姨娘,上回徐主簿家摆酒,见过百户太太的。”

守门人仔细看去,才发觉方才雄赳赳气昂昂走来的人中有一堆女眷,稍作犹豫后,道:“我进去通传一声。”

谭元洲忙作揖道:“多谢。”

陈朝百户乃世袭制,几百年前迁到此地,便不再挪动。百户所自成体系,一个个的堡垒散落在各地,守护一方安宁。从宋以降,武不如文,尤其到了陈朝,休说同级别的官员,便是武将级别更高,见了文官,都得磕头见礼,可谓毫无尊严。听闻窦宏朗之妾逃到此地,只得出堡迎接。

石竹百户名唤孟志勇,四十多岁的年纪,见了管平波,略微点了点头,问道:“大老爷何在?”

管平波道:“正是失散了,才来寻大人庇佑。”

孟志勇瞥了陆观颐一眼,表情动了动,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引进堡内。行至一座二进住宅的堂屋前,跟在后头的谭元洲脚步一顿,伸手把韦高义与潘志文拦在门外守住,只余管平波带着陆观颐进了正屋。

分宾主落座,孟志勇才道:“我是粗人,说不来那些好听的话。你既是官眷,又投了来,我便收留你二日。你们若有钱财米粮,空屋子倒还有几间,若是甚都没有,我们也不是大户,养不活这么多人口。”

管平波没接这茬,而是问道:“孟大人可知崔亮系何人?”

孟志勇怔了一下。

管平波道:“按说,我是文官家眷,不好意思来麻烦大人。然则昨夜事出蹊跷,我摸不清本地路数,不敢贸然回县城。孟大人在此地久矣,还望大人看在与外子同朝为官的情面上,指点一二,小妇感激不尽。”说着指着陆观颐,随口扯谎道,“这是我小姑子,原先许给了南山营游击李将军为妻,将来亦是有诰命的。若此回大人助我姑嫂逃出生天,我二人的夫婿将来必有重谢。”

陆观颐:“……”

“哦?”孟志勇道,“南山营万里之遥,不知贵府如何识得?”

管平波笑道:“说来是一桩巧事。孟大人可知端悫公主的孔驸马?”

孟志勇还真不知道,摇头道:“怎地又扯上驸马了?”

“正是驸马身边的人。前次圣上点了驸马做钦差,彻查原巴州知州程绍私贩官盐之事。驸马到了巴州,我们家少不得招待。”管平波道,“他一眼就瞧上了,死活磨着我们家许亲。我公公被很磨不过,只得应了。偏偏那日出门,她叫我们巴州郭同知家的少爷瞧见了,也闹着要娶。一女怎好许二夫?我才带了她到石竹避一避,谁知道石竹竟是这般不太平。”说着叹口气道,“如今只求大人开恩,怜惜我们弱女子吧。”

孟志勇肯放管平波进来,有一半是为了陆观颐,心里小火苗正烧的旺,就被管平波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天高皇帝远,他倒不怕那劳什子参将,然而他在这鸟不拉屎的石竹憋了一辈子,早想往上爬,只没门路。如今似可搭上驸马的线,难免动了心思。

小地方的百户没见过甚世面,亦不曾经历尔虞我诈,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管平波见他中计,知道这等粗人,点到为止是不行的,添了把柴禾道:“说来孔驸马还兼任南山营参将,只太年轻,恐众人不服,方才压着他。可皇帝的女婿,谁又能真委屈了他呢?将来必定是有前程的。我那妹夫,自幼便随侍在驸马身边。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这妹妹哟,是有大前程的。”

所谓诈骗,套路便是手眼通天。行内人知道,越离谱的越假,可对上行外人,倘或不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不懂甚细致规矩。跟他们说窦家如何豪富是不中用的,反引着他动挟持的念头,倒成了人质。索性拿根直达天听的胡萝卜吊着人,才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