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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87)

“所以,所以……你杀了她?”傅红梅颤声问道。她拼命地克制,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做这般禽兽不如之事?我只不过写信向家人坚决说清了我的心意,想要与那女子和离。她纠缠了这几年,大约心思也淡了,又要挟我爹娘给了不少补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许青云心跳有些加速,可他又生生克制住了,假装风淡云轻地提了一句,“后来我便恨不得与她老死不相往来,自不会留意她的消息,只是住的也不算太远,后来听说,她家遭了一场大火,连屋带人化为灰烬了……我发誓,这绝对与我没有任何干系!夫妻这些年,你认为我会是如此忍心之人吗?!官府也调查过,真的是失火!这次一定是有心之人想要对付青木堡,把我这段陈年旧事给挖出来各种歪曲了!”

许青云暗自咬着后槽牙。当年为了隐瞒结过婚的事,他可是费尽了心思,亲朋好友、街坊邻里全都一一封口,这还不算,与傅红梅大婚将近,他更是死活拉着父母搬了家,以免一不小心有人说漏了嘴。可现在被不知是谁的家伙一搅合,彻底的隐瞒是不可能了,只好把自己放在苦主的位置上,希望傅红梅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能够捏着鼻子认下了。

傅红梅红着眼圈,努力地挣开了许青云的怀抱,头脑中一片混乱。

许青云伸手打了自己两个巴掌,低声道:“阿梅,我知道,这事我着实亏欠你的。我当初……真的是一头栽进了你的一笑一颦中,完全无法自拔。虽说欺骗了你,可也真的是太担心失去你了……”

傅红梅嘴唇颤抖:“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该早告诉我,现在要我如何相信……”

许青云竖起二指做发誓状:“我方才说的若有半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阿梅,现在的关键是寻找飞儿的下落,看幕后之人到底怀有什么心思,等事情结束了,我亲自带你向我爹娘问个清楚可好?你放心,我与你一道出发,绝不事先与他们沟通!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把你当亲闺女照顾的二老么?”

傅红梅心乱如麻,看着丈夫写满了赤诚的眼睛,又听他提到了生死不知的儿子,到底胡乱点了一下头。

许青云心头大大松了一口气,立刻殷勤小意地嘘寒问暖,又催促妻子赶紧去休息,有事自己可以帮着处理了。气氛正一点一点和缓间,外头却又闹腾了起来。

许青云已经有了点惊弓之鸟的味道,心里拼命地将方才的谎话过了一遍又一遍,觉得不管再出什么状况都圆得回来了,才战战兢兢地陪着妻子出去了。结果倒还好,是前一阵水运遭了劫的大小帮派,听说青木堡去九溪算账,认定了他们已找到凶手,纷纷跟了上来。

傅红梅又亲自安顿了一番,这会儿真有些撑不住了,许青云再次柔声道:“你先去歇着,我来解决后头的事。放心吧,飞儿一定会没事的。”

傅红梅终于点了头,才一起身,一名弟子蹬蹬蹬跑了进来:“夫人,又有信来了!”

这次的信是通过信鸽送来的,傅红梅稍见缓和的脸色又板了起来,凝重地接过来展开,却见里头写着:“昨夜风起,忽念远人,难以成眠,想夫人之心必与我无二。惟愿梦中能小遇片刻,以慰入骨相思。”

落款却是十几年前的某个日子,许青云。而字迹,也是傅红梅再熟悉不过的。

许青云看着这自己都已经忘了的句子,眼前一黑。他竭力挣扎:“有人模仿……”

“我的笔迹”之话尚未出口,扑啦啦,扑啦啦,外头忽地响起了无数振翼之声。许青云的心脏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傅红梅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甲板上。

铺天盖地的鸽子,腿上全都拴着字条,大约是担心遗失,有不少重复了,但不重复的部分叠在一起,也是非常壮观的一摞。里头全是零零散散的家书,有女子温婉秀气的字迹,也有许青云的字迹,不过是些小夫妻间的家书,缠缠绵绵,琐碎而又温馨,可看在傅红梅眼中,却是刺目无比。

多年的夫妻,她再熟悉不过,这些都是许青云最爱说的情话。若非他的手笔,哪来第二个人,能如此惟妙惟肖地模仿出这夫妻枕边的小语?

她的手颤抖着打开一张纸,这回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笔迹,一笔一划间锋锐无比:“许青云,昔日将儿子起名为珏,说是手心里的珍宝,现在将儿子起名为飞,倒真是凭着妻儿一飞冲天了,恭喜恭喜。”

满满的讽刺,似乎便要从纸张间溢出来。

傅红梅扬起手,当众狠狠地给了面色苍白如纸的许青云一巴掌,一字一顿地说:“许青云因一己之私,让整个青木堡陷入危机,我提议立即召开长老会,由长老决定是否紧急取消其堡主之职。至于日后,待事情尘埃落定,另行探讨。”

许青云狼狈地捂着脸四顾,所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冰凉而不屑。这么多年了,他拼命地想要向上爬,也似乎做到了。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脚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靠的基石,随时可能一溃千里。

* * * *

风波楼。

端木鸣鸿看楚岫将最后一只信鸽放出:“这么多年了,他们往来的书信你都记得?”

“小时候我很有些过目不忘的天赋,当时他回来得越来越少,我便认认真真地看他们每一次通信,希望从中找出一点让我娘开心的内容。”楚岫淡淡道,“没想到多年后,倒是还要仿他们的字迹来恶心他。”

他不知道许青云会用什么谎言来欺瞒众人,但这些往来的书信,却是最有力的证据,清晰地记录了一个薄情寡性男人前后的两张面孔。

当年的旧迹早已在那场翻天覆地般的灾难中无处可寻,可那个冬日独自趟水逃亡的孩童,却深深地将它们记了多年,带着最深刻的恨意。

端木无声地握住了他的手。楚岫冲他笑了笑:“那人已经影响不到我了,走,我们去看看那一刻不得消停的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蒼央 姑娘的营养液~

☆、前夕

楚岫到的时候, 许明飞又一次逃亡失败,气急败坏地动上了手。

接招的是吟风。小家伙挺讲公平,没用内力也没使兵刃, 仗着灵活的身法跟中了软筋散的许明飞玩起了擒拿。昆山四平八稳地在一旁掠阵,其他人三三两两地错落扎堆, 有的贴着墙根有的扒在墙头,跟围观猴子打架似的。

围观也就罢了, 这帮人还不闲着, 一会儿大惊小怪地对着许明飞的招式指指点点,一会儿七嘴八舌地帮着小吟风支招。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这话套用在看人比武时也同样适用,而眼前这群显然都不达标,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类型。

许明飞出身名门,自幼不知得过多少大师的指点, 按理说比魔教这帮什么杂七杂八都偷师一点、但什么都没学全的人不知高明多少, 却愣是被这嗡嗡嗡声吵得心浮气躁, 昏招频出。对比他这两天又是着急又是愤怒,小吟风有人撑腰底气十足, 又是三不五常需要实打实生死相搏的, 一时间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