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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84)

按着江湖的常例,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对方送这么些破烂上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傅红梅拎起那支架都快散了的风筝看了看,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半天等不到丈夫回应,有些诧异地抬头,不知是不是错觉,许青云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惊慌。他有些不自在地走到窗前,徒劳地看着外头:“谁知道呢?”

这些年的忙碌中刻意尘封的记忆拉开了一角。

那个笑容温婉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哎呀,花费这些做什么?”

他亲昵地搂住对方,往那如云的秀发间插了一支簪子,满意地左右看看:“真美。”

女子对着镜子左瞧右瞧:“这簪子的确漂亮。”

他却一径地盯着镜子里的人:“我说的,是娘子真美。”

隔了实在太多年,女子的面目早已在记忆中模糊,只是那脸上陡然升起的红晕,却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实在是……美极了。

还有那个小小的,柔软的孩子。曾经让他如此地惊叹,近乎惊奇地看着他从小小一团逐渐能爬能跑,从咿咿呀呀地叫唤到口齿清晰地叫爹爹。秀气无比的孩子奶声奶气地比划:“爹爹,爹爹,不要这么,这么小的,大大的,大一些,威风!”

小手在他忙碌的手工活上不断地示意,把木刀的刀刃做得宽宽的才够霸气呀!

他的心底柔软一片,抱起孩子亲了一口:“我儿现在就知道什么叫威风了,日后一定是个威风凛凛的大侠!”

一阵寒风从窗外卷入,许青云一个哆嗦,永远笔挺的脊背好像忽然不堪重负,佝偻了一下。傅红梅拿了件外袍披在他身上:“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复仇

许青云被一堆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鸡零狗碎勾起了往事, 满腹的心虚几乎要溢出来。但还没等他想好对策,性子火爆的傅红梅已经忍不住了,风风火火地召集了青木堡内部的会议。

虽然副堡主陆潜和儿子许明飞都不在, 但有了新线索,怎么着也是得讨论一番的。当然, 众人都看得一头雾水也是真的。

有人仔细翻了翻这一大堆,推测:“这罗裙、发簪、梳妆盒显是年轻女子之物, 拐杖是老人所用, 又有年轻男子的青衫,还有孩童的玩具……倒像是一家子用的物什都拣了些送来。”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线索,很快有人接了下去:“可这罗裙带血,发簪扭曲,梳妆盒烧焦了半边,拐杖折为了两截, 孩童的玩具全都破破烂烂, 青衫以利刃划开了口子……看起来着实不祥得紧。难不成是有人家遭受了大难, 想求我们帮忙出头?”

一旁有人嗤笑道:“你见过找人帮忙的会这般装神弄鬼?我看呐,八成是这些日子给我们找麻烦的人送来的, 要么是恶心人, 要么是……”

这人顿了一下, 神色有些犹豫起来。

傅红梅眉头紧皱,拼命压抑着怒气,当即道:“想到什么便说,不必避讳。”

属下开口有些支支吾吾:“这从老到小的一应俱全, 还可以代表满门的意思,是不是对方想要……唔,示威?”

这是委婉的说法,傅红梅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对方是不是在说,要灭青木堡的门?

这位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遇到过什么糟心事的女侠气得笑了起来,砰地一拍桌子:“好大的口气,那我便在这儿等着,看哪路鬼神有这样的本事!”

“不错,不过是些只敢在背后放冷箭的小人,若真有胆子找上门来,非要他有来无回不可!”其他人也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一时间群情激愤的同时又有些好笑:敢在青木堡面前口出狂言的,已经多少年没见到了?

“堡,堡主——”这时,外头有人飞快地跑了进来,声音打颤。

一直坐在上首没有开口的许青云心里一个咯噔,身子几不可查地颤了颤,额角沁出一点冷汗,近乎仓皇地冲发声处看去。傅红梅英气的眉毛一竖,在许青云之前喝道:“又有什么事?慌什么?!”

“小姐,出,出事啦!大事不好了——”这回开口的却换成了几乎照顾了堡主一家三代人的王妈,老太太跟着通报的人一道健步如飞地来到大堂,将手中抓着的一人往地上一扔,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这会儿急得几乎哭出来,“你看这人手里拿的剑!”

满堂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地上那人身上。这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乞丐,浑身脏乱不堪,大约也没想到现在的情形,吓得趴在地上抖如筛糠,不知多久没洗的手上却攥着一把与他整个人格格不入的宝剑。

那一看便是一柄好剑。剑身的线条优美而流畅,剑鞘上的花纹古朴又简洁,剑柄上弯弯曲曲地盘绕着两个变形的字,宛如两条游龙。但怪异的是,这把剑仿佛在血水里泡过一般,半个剑身都是通红的,刺鼻的血腥味一阵阵地传入诸人鼻端。

更重要的是,青木堡不少人对这把剑相当眼熟。

众所周知,堡主夫妇对唯一的独子宠爱有加,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他所使的兵刃,自是精挑细选的结果,当初不知暗中羡煞了多少子弟。

傅红梅只扫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眼前黑了一下,反应却绝对不慢,一把甩开了丈夫来搀扶的手,身形一晃之下便到了乞丐面前,伸手一探一抓,将人整个拎了起来,姣好的面目近乎扭曲:“这剑哪来的?对方说了什么?!”

乞丐被她的杀气激得根本开不了口,只胡乱叫着饶命。王妈知道儿子是自家小姐的命根子,连忙抖着手拿出一封信:“那贼人还附了话!”

最先通报那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这剑并信是事先扔在堡内弟子巡逻的路上的,这乞儿应当是恰好路过起了贪心,保险起见一并带了回来,但估计干系不大。”

傅红梅定了定神,将人一扔,伸手便要去取那写了“许青云”三个大字的信。谁知人影一闪,一人抢先她一步将那信封拿在了手中。

傅红梅一愣之下大怒,想也不想地便劈手去夺,被对方轻轻一闪,又在腕子上点了两下,这才看清是自己的丈夫,又是不解又是着急:“青云,你做什么?”

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此时面色苍白,神色却严肃得出奇,他死死盯着那封写了自己名字的信,却又似乎不太敢去看它,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傅红梅的肩:“阿梅,别乱了方寸,被贼人牵着鼻子走对飞儿更糟糕。”

傅红梅心中一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我没事,放心,先看看贼人说了什么。”

许青云却摇了摇头:“万一里头藏了毒粉一类,这般贸贸然打开岂不是中了对方的计?今天先到这儿,你回去休息一下,我找人仔细检查一番这信再打开。”

傅红梅一听之下又急了:“飞儿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哪有时间这般折腾?你给我,我不怕死!”

说着伸手便要再去夺那信封。哪知许青云却毫无道理地固执了起来,愣是变了几个身法躲开了:“阿梅,你冷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