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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6)

端木鸣鸿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眼神黯了黯,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说:“也许吧。”

千峰阁里,昆山对着一群后辈说:“……当初我入教的时候,公子与左护法的关系还特别铁,同进同出,有事一起扛,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直到后来,教主……无天说,要在他们两人中间选一个,作为所有童子的头儿。挑选的方式自然是比武,胜的那个自然可以风光无限,输的那个就没必要活下去了。”

“当时我傻傻地在底下看着,就见公子一脸愕然,不停地闪避,手里的剑抬起又落下,一直都有保留。而左护法……他看也不看公子一眼,下手那叫一个干脆狠辣,招招致命呐。公子失了先机,很快被他逼到了角落里,左护法他一刀就利落地捅向了公子的心脏……”

“……再后来,他杀了公子情同手足的朋友少衍,又几乎将最初跟着公子的那批人灭了个干净,左右护法彻底翻脸。”想起旧事,昆山一脸惨淡,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所以你们问我公子会不会有事,我还真不敢说。那个人呐,关键时刻总是翻脸不认人的。”

吟风等人全都听傻了:“他……他怎么有脸做出这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不虐,不虐,不虐!重要的事说三遍~~两人的过去有隐情,会一点一点揭开的~

感谢 即墨卿 姑娘的手榴弹~

感谢 张小衡、即墨卿、江浸月 姑娘的地雷阵,刚看到时吓了一跳,让大家破费啦~O(∩_∩)O~

感谢 凉兮、即墨卿 姑娘的营养液~

☆、金水灵芝

某日,教主无天无聊之下跑到外头浪了一圈,掀起了几阵血雨腥风,抢回了几个娇妻美妾,带回了一堆惶惶不安的小娃娃。

无天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很快开始全心全意折腾新人,大手一挥,失了“宠”的第一批孩子便被打发到了魔宫最偏僻的角落。

九岁的小楚岫缩着脑袋敛着声息,尽量不打眼地退下,然后张牙舞爪地抢到了一个小房间,从此有了一方自己的小天地。

小楚岫很开心。砰地把门一关,被子一卷,窝在里头偷偷地笑了很久。他被无天折腾怕了,喜怒哀乐便都不敢轻易展示在人前。头一批孩子中,能活到现在的也大多如此。

也只有新来的不知险恶,才会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的弱点。楚岫想到新人中个头最高的那人,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手长脚长的,眼神凶狠而不安,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破衣裳,就像一头流浪久了的小野狼,随时可以为了一块肉扑上去拼命似的。

自己不过悄悄打量了他两眼,他立刻就惊觉了,眼神唰地扫过来,倒吓了楚岫一跳。

刺儿头,不合群,太打眼。楚岫老气横秋地打了几个标签,然后下了定论:活不久。

接下来的事实似乎证明了他的判断。

端木是被无天从西北战事频发的地方带回来的,流浪久了,性子很独,不讨人喜欢。年纪又偏大——比楚岫还要大了三岁,习武起步晚,进度就慢。再加上入教第一日无天就给了他一个好名字,成了同批娃娃中的原罪,时不时地便要吃上些苦头。

楚岫偶尔被传去当陪练,每次都见到他鼻青脸肿的。有几次路过新人住的地方,也能看到角落里五六个人围着一个大个子群殴。小孩子天真的恶意,往往执著又可怕。

那会儿的楚岫不过将将能自保,魔宫又是个动辄得咎的地方,他跟端木本无交情,自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叹息一声,轻飘飘地离开了。

不过,端木鸣鸿的强韧倒是超出他的预料。

不像以往那些被抱团欺负一阵就开始畏手畏脚的孩子,端木显得异常凶悍。一开始动作笨拙,不如那些上蹿下跳的小猴子,他就逮住一个往死里揍。再后来,他进步越来越大,一个人能扛住两三个。

有一次楚岫办事回来,就看到端木鸣鸿脑袋上被人开了瓢,血糊了一脸,他却不知疼痛似的,拎着一块四方的石头砸得一个小兔崽子哭爹喊娘。那股子不要命的气势吸引了楚岫,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忍不住上前一手按在了他肩上。

端木鸣鸿头也不回,反手一石头砸了过来。

楚岫飞快缩回手,端木的石头便砸在了自己肩上。这一下丝毫没留劲儿,疼得他哆嗦了一下,凶悍地跳转过身就要找那罪魁祸首。

一眼便看到了他们跟个瓷人儿似的小师兄。

眉目精致,脸色有些苍白,皮肤在夕阳下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色泽来。主要是他身上那种温润而安静的气质,与自己见过的大部分人都不大一样。端木傻傻地举着一块石头,表情在凶狠和不知所措之间变幻不定,最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其他孩子眼见端木傻头傻脑的,小师兄方才又是阻止他打人,顿时起了心思。试探地从后头包抄过来,手中的石头纷纷扔向了他后背。到底忌惮着楚岫在场,没敢砸脑袋。

没等端木反应过来,楚岫步子一滑,行云流水般地绕到了他的背后,袖子一甩,数块硕大的石头便似棉花一般地轻飘飘地裹在了衣袖中。

楚岫冷下了脸,睃了一眼那些有些惴惴不安的孩子,使了个暗劲一抖。再甩出时,所有的石头都碎成了渣渣。一群使坏的孩子苍白了脸,端木鸣鸿的眼底亮起了一点光。

楚岫的宝贝小屋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不过楚岫是个小心眼儿外加洁癖症,让端木鸣鸿坐在门槛上,自己往里头去取毛巾和伤药。

端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一只小狼狗般蹲在门槛上,一会儿看看西沉的落日,一会儿看看屋里的楚岫。小师兄正趴在床上翻东西,衣服勾勒出一个圆圆的小屁股。

楚岫细心地帮他裹了脑袋,又把药油递给他:“肩膀上自己拿回去揉揉吧。”

端木鸣鸿不习惯被人照顾,很不自在地坐着,脊背绷得笔直。闻言抬头瞧楚岫,喉咙里咕哝了两下,忽然一把夺过了药油便跑了。

“……”楚岫无语又好笑,摇摇头,“个小没良心的。”

楚岫到底是一群娃娃的“前辈”,那日小露一手又震到了入门不久的小屁孩们,加上端木鸣鸿越来越不好欺负,于是孩子间的欺凌便告了一个段落。端木依旧独来独往,打架依旧不要命,只是多了个时不时去楚岫屋外转悠的习惯。

也不惊动楚岫,只远远地来回走动,有点烦躁,有点无措。他生平头一次欠了个人情,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简直比让他打十场架还要头疼。

* * * *

魔宫。

楚岫自觉与端木鸣鸿已无话可说,偏偏对方不识趣,绝口不提让他出去的事。作为下属总不能直接让主子告退,只得打起精神应付他那永无止境般的问题。

“旧伤如何了?白药师都没法治么?”端木硬邦邦地抛出一个问题。

“一直那样,反反复复的,习惯了。白药师也尽力了,只是陈年老伤最难调养。”楚岫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