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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51)

红绡幼年多病,为避免父母彻夜不眠地看守,学会了一套几可乱真的假寐之姿,身体放松,鼻息都丝毫不乱,只有手心出了一点冷汗,听完了一场事关恩人兼心上人的阴谋。

深居魔宫轻易见不到楚岫,小心翼翼地探听了几日,终于找准机会告诉给了端木鸣鸿。

她的消息实在太闭塞,知道左右护法反目时,已经过去好久。那些真真假假的明争暗斗传入她耳中,她提心吊胆许久,终究没把这事说给右护法知道。

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谁知道这过程中,端木是不是真的恨上了楚岫呢?红绡冷酷地想,如果无天最终只能容下一个,那么,便让那个温柔的人留下来吧。

只是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端木鸣鸿会成为教主。这会儿的她又担心起楚岫的新处境,这才急急忙忙地想把当初这事告诉他,以期给两人争取一个圜转余地。

也可谓用心良苦。

只可惜,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局外人。

楚岫把字条借着灯火燃尽,跳动的火焰映出了他柔和的眉目。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跑去滑雪,在初级道上跌跌撞撞一上午,下午就被人撺掇着上了中级道,坐在缆车上往下看时一颗小心脏忽悠忽悠的,等真正呼啦啦往下冲,忽然发现也没时间害怕了……嗯,就是现在还有点腿软……

感谢 张小衡、昔年妆 姑娘的地雷~

感谢 雪幽灵馨、张小衡 姑娘的营养液~

☆、往事?护法之争

无天从来都是一个喜怒直接挂在脸上的人。对自己身手的极端自信, 让他懒得也不屑搞笑面虎的那一套。

整个魔教都清楚他的这一习惯。

因此,这一阵无天面色沉沉,眼底带上深深的阴鸷时, 不安便在底下悄悄蔓延开来。有人要倒霉了!众人小心地互传着,平日有猫腻的心中惴惴, 把那些痕迹一掩再掩,自认无事的忙着撇清, 以求明哲保身。

但这基本是与端木鸣鸿及楚岫无关的。这批从小长在魔宫的孩子属于无天的“爪牙”, 个个凶悍异常却大多头脑简单,骨子里刻着对无天的恐惧与臣服,基本不敢起任何异心,干的都是月黑风高夜帮无天清人的事儿。比如这会儿,楚岫就被派出去彻查玄武一系,好几天了依旧未归。

熬了这些年, 无天对他们基本是放心的。

但这一次, 有了那个叫红绡的女人难辨真假的一番话, 端木莫名地有些不安了起来,总觉得无天那莫测的眼神在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沉默寡言的半大少年心里清楚, 红绡说的, 句句都在点上。爪牙唯一的任务便是保持足够的锋利, 绝对忌讳的就是彼此抱团。他们这群人,为了活下去短暂结盟的不少,关键时刻背后捅一刀子的更多,像他和楚岫这般稳定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两年恐怕愈发打眼了。

“那梅蹊说,你二人都是最出类拔萃的,可也实在太过彼此回护了些,作为教主的心腹,长此以往恐怕不妥当……这挑拨离间的小人!”面貌姣好的红绡很是焦急,“唉,你们以往若假装着闹过几回矛盾就好了,可惜这会儿也来不及了……”

“没有假如。”端木打断她的话,“没有假如!若我们期间假装不睦而分头行动,那这会儿坟头的草估计都有一人高了——不,我们连个坟堆都不会有,尸骨只会被随意抛在荒野,被野兽分食得七零八落而已。”

不是不懂低调行事,不是不懂别成异类,奈何环境实在太过艰难,不时刻将后背交给另一个人,风险便会成倍地扩大。与他们同批入教的孩子,能活到现在的寥寥无几,有的靠狡诈残忍,有的靠侥幸,只有他们,靠彼此间拼命的回护。

只是现在,这份难得的情谊似乎成了原罪。

端木曲着腿坐在床上,靠着小小的窗子,看外头黯淡的月色,想楚岫。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屋子显得愈发逼仄了,四道墙仿佛沉沉地向着床铺挤压过来,楚岫已经把大部分东西打包塞进了床底,可举手投足依然伸展不开。

这憋屈的日子,这永远看不到头的日子……端木暴躁起来,双手猛然握紧,手臂上青筋暴起,蝉翼刀发出嗡嗡的鸣声。

索性豁出去跟无天拼一把吧,死也得死得有个响动!等楚岫回来,就告诉他红绡说的阴谋,两人先下手为强,一起去魔宫刺杀无天!端木愤怒地想。

可一想到青年温润的眉目,烦躁不堪、如同困兽一般的心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楚岫。楚岫。楚,岫。

低低地把这个名字唤了几遍,破罐子破摔般的劲头淡去,一种近乎缠绵的不舍渐渐升起。心底有所留恋的人,是不舍得赴一场必死的争斗的,除非有更强的信念支撑着他。端木鸣鸿近二十年活得自身难保,身边大部分又是妖魔鬼怪,自然很难熏陶出诸如“为民除害”之类的大义凛然来,所思所想不过两样,一样是活得自在些,另一样便是楚岫。

楚岫于他,是太过深刻的羁绊。近来朦胧而强烈的情愫尚无处安放,楚岫依然拿他单纯地当一个需要“罩着”的小弟——这么一想,端木又实在舍不得就这般找死了。

向来不爱动脑子的他反复权衡了几遍,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与楚岫联手,宰掉无天的可能性也极小。想要渡过难关,还得靠其他法子。

后半夜,他翻出了楚岫平日里偷偷整理的、魔宫各处的资料,里头包括锻造处的作息。

无天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头,里头便包括锻造一把绝世利刃。锻造处通红的炉火彻夜不息,匠人却不是铁打的,到了一定时刻便纷纷歇了,凌晨时只有一个老头儿睡眼朦胧地看着。这地方实在没什么可以让人“图谋不轨”的,老头儿心里踏实,睡意便格外强烈,脑袋一点一点的,恨不能一头栽倒在地上就睡过去。

这一天,他照例大大打着哈欠时,忽然起了一阵微弱的风,卷进了一点新鲜的、几乎带点香味的空气,老头儿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可随即睡意又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他微弱地抗争了一下,到底伏在膝盖上沉沉睡去了。

一个小石子骨碌碌地滚进来,啪地撞上了他的鞋子。老头儿稍稍动了一下,到底没有抬起头来。

端木又试了两次,终于闪身进了屋内,伸手点了老头儿的睡穴,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炉子前,解下了腰间的一个黑布兜。布兜打开,露出了十几把长刀。难为他带着这许多长刀来去,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随手抽出一把,将刀尖放到火上烤,刀尖泛起了通红的颜色时,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把里头的液体小心地顺着刀尖倒了一个圈。嗤啦声中,白气袅袅升起,随后格拉一声,刀尖竟然就这样断了下来。

端木伸手捡起那呈出灰白色的断刃,手指一用力,竟然轻而易举地将断口附近“揉碎”了。这是他外出时偶然得到的,一个江湖卖艺的表演“胸膛断剑”时给兵刃做手脚的玩意儿,这时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