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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总想弄死我(17)

感谢 即墨卿、大米、张小衡 姑娘的地雷~

感谢 即墨卿 姑娘的营养液~

☆、混乱之夜

以楚岫的警觉性,自不会让人近了身还察觉不了。事实上,他一早便听到了脚步声,却并未在意。

因那足音虽然轻轻巧巧,却一听便知并非出自习武之人,更像一个普通的步子比较轻捷的女子。现在天色虽然有些晚了,街上的行人却也不曾断绝,这样的脚步声再正常不过。

直到对方犹豫着停下来,楚岫都以为那不过是惊诧于有人竟然落在房顶上而已。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楚岫懒得搭理这些。他现在心情很糟糕,比当初无天鸡蛋里挑骨头找他茬时还要糟糕。

因为那时候的厌恶和愤恨都是赤.裸裸的,哪怕表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头却再清楚不过,一找到机会,他一定会将对方咬死了才罢休。而现在,对端木的感观却是模糊的,心里头划不清界限,言行上自然难以控制分寸。

更可怕的是,经过了这些年,他已经完全拿不准端木鸣鸿的想法了。万一自始至终只有自己当了真,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对方却始终在戏外看热闹……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楚岫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一直都是。宁可撑到死,也不愿把弱点轻易暴露给人。

这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犹豫着叫:“右护法?”

有些诧异地回头向下看,楚岫愣了一下。那是一张颇为清丽的脸,陌生中透着熟悉。

作为情报管理的头子,楚岫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还是非常过硬的。不会武功,认识自己,觉得有些熟悉又不那么熟悉……几个因素一结合,范围便缩小了很多。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眼底带上了几分熟稔和亲切:“……红绡姑娘,是你?好巧。”

竟是当初随手救过一名的、身染重疾的无天后宫,红绡。

这次楚岫本将她划入了可以放出魔教的名单,这位不会功夫的姑娘却自愿留了下来,理由是本就是一名四处流落的歌女,无挂无碍的,到哪里都一样,不如找个强硬的靠山。当然,也不是白白赖着,现在归入了青衣的手下,在她的楼里做事。

当然,这些于堂堂右护法连芝麻粒儿大的事都算不上,全是下头在搜集庞大的信息时随手汇集上来的。事实上,两人除了当初一帖药的交集,之后完全没碰面过。

红绡怀里抱着一张琴,显得很惊喜:“右护法,您还记得我?啊不对……真的好巧,我刚从醉香楼弹琴回来,没想到这样都能遇上!老远的我看着您的身影便觉着有些像,可是一直都不敢肯定,出声的时候还想着千万别认错了,可又觉得怎么着都错不了……”

她年纪与楚岫差不多,这会儿脸上带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很有几分娇俏的味道。楚岫不经意间一扫,发现她竟与无天的初恋有几分神似,只是当初无天的后宫清一色的浓妆艳抹,红绡病得要死还不敢忘了带妆,方才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正暗自感叹着女子的化妆术堪比千峰阁的易容术,红绡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红绡现在这模样右护法倒不大好认了吧?没法子,在……山里的时候,那位非要底下人画个面目全非的大浓妆才行,稍稍淡一些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的,您说是不是怪异的紧?明明当初那位带我进山,看中的应该是我现在这样子才是……”

朝思暮想,刻骨铭心,可又不敢想,不敢见。邪肆狂妄如同无天,到底也一头栽进了名为爱情的网中,终身无法挣脱。

楚岫心里头有些感慨,又有些没劲。也不知是反感与无天相关的事,还是反感这事与自己有微妙的联系,只不过换了一些纠结的方式。他与红绡也不算相熟,脸上便自然而然地淡了下来,稍稍敷衍几句,希望对方能够知趣地离开。

谁知这姑娘仿佛不懂什么叫做察言观色,在原地踌躇了一番,忽然开口:“右护法……楚公子,现在那位……与您还好吗?”

这话问得实在太不合适。

楚岫本还礼貌性地挂在嘴角的一点笑意立刻敛了起来,原本随意地侧坐着的身体不动声色地全转向了红绡,像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双目如炬,紧紧地锁住了这位出现得有些太巧的女子,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红绡被他瞬间的变脸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差点绊倒:“右……右护法?”

楚岫面色很不好:“青衣坛主手下的人没告诉过你规矩吗?擅自探听教主之事者,死——”

本来按他的性子,是更喜欢一面打太极一面套话的,但今晚,他有些心浮气躁。而红绡的问题,耗完了他最后的一点耐心。

红绡简直被对方突然暴涨的气势吓得腿软,却愣是不敢在楚岫充满压迫感的逼视中瘫软下去,整张俏脸瞬间煞白。

楚岫的脑子里转过了无数阴谋论,但晚上实在没什么一查到底的心情,看红绡又吓得可怜,更是少了几分心思。转念一想,自己是被端木鸣鸿带出来“逛一逛”的,虽然逛得不大愉快,但好歹中秋未过,也算还在休假期间,用来处理公务实在太浪费了。

这么一寻思,就更提不起劲儿了,摆摆手:“……不管你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这次念你初犯,本护法便不追究了。只是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外头跟你在魔宫时不大一样,还是得处处小心着些,要知道,里头再平常不过的事到了外边都是绝密,一不小心泄露了就是杀身之祸。到时候,可怨不得旁人没提醒你……也别太信任什么人了,指不定都是别有心思的,到时候出了事,小心第一个被灭口的就是你……好了,夜要深了,赶紧回去吧。”

好歹相识一场,再提点两句吧。楚岫想,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右护法大人自以为宽宏大量,又积了一点点德,心中颇为满意。

哪知这不知哪路牛鬼蛇神派来的小喽啰却有些不识好歹——红绡直愣愣地在原地站着,硬是不走。楚岫耐心终于告罄,觉得这一晚上什么都不顺,恨恨地打算换个清净地儿。正要起身,忽见红绡倔强地抬起了头,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他。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眼角有晶亮的一道水迹一闪即逝。

楚岫吓了一跳,他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过弄哭女人的经验。

红绡成功地捕捉到了楚岫眼中那一点无措,更加确信对方之前一番凶神恶煞的模样是装出来警戒自己的,实在是用心良苦,于是勉强止住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这次哭得更凶了。她一手抱着琴,一手胡乱地想要掏块帕子,却怎么也摸不出来,只得拿手背胡乱地擦。这么一来,脸上的淡妆便全花了,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转身背对着楚岫哭得生无可恋。

楚岫见过被揭穿了伪装死不承认的、恼羞成怒的、负隅顽抗的人,却没见过自己一吓唬便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一个头两个大:“红绡姑娘,别哭了。我刚才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哪怕不中听些,也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