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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有喜(129)+番外

她怕官差发现,又怕匪徒追上,拼了命地跑出好远,直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双手被粗粝的石块磨出了鲜血。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没用,忍不住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可哭完了还是得继续走下去,身边再没有那个宽厚的胸膛为她遮风挡雨,她必须靠自己站起来。她于是擦干眼泪,努力盘算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这时,她看见了前方悬着得回春堂的牌子。

一个小小的药堂,即能谋生又不会惹人注意,实在是个最好的选择。于是元夕大着胆子走了进去,问这里收不收学徒。李大夫那时正送走一个病人,只斜瞥了她一眼就冷冷道:“哪里跑来的小丫头,别碍着我看病人。”

元夕被他一眼识破,顿时红了脸,她低头抓着衣角,却固执地站在墙角不肯走。李大夫见她不走,也只是冷哼一声继续忙自己的。元夕一直站得双腿发麻,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只觉得头晕目眩却还是苦苦支撑。

这时店里到了一批药材,李大夫让药房的活计去收好分类,元夕怔怔看着那活计一样样分放,突然眼睛一亮,冲过去指着那药格上的牌子道:“这味药放错了。这是白薇不是白前,虽然长得很相似,但是从根茎可以分出。”

李大夫惊讶地瞅着她道:“你会认药材吗?”

元夕忙不迭地点头,李大夫思忖一会儿,又抓了几把药放在她面前,道:“那你给我一样样认认,这些都是什么药。”

元夕努力将每一味都辩了出来,李大夫这才露出赞许神色,眼珠滴溜转了转道:“我们这是小医馆,平时病人也不多,学徒没工钱,只包食宿,做不做。”

元夕扶着饿得不行的肚子,激动地点了点头道:“只要有饭吃就行!”

想起当时的窘迫情形,元夕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幸好最后总算能有一瓦遮头,还能学习她最感兴趣的医术,实在是老天的眷顾。她低下了头,含糊回道:“家里遭了难,父母都不再了,只有出来讨生活。”

李大夫怜悯地看着她,没有继续追问。这时,医馆渐渐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病人涌了进来,李大夫也开始认真地号脉诊断。需要抓药时,元夕便去药房帮手,其余的时候她就坐在李大夫旁边,打打下手做做笔记。她爱学肯问,李大夫也愿意教她,半个月以来,医术有了很大长进,只是还不能单独出诊。

谁知就在她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地渡过之时,却突然摊上了个大麻烦。

这一日,有个粗壮汉子用板车推着一名妇人到了回春堂前,大声哭喊着要李大夫救他媳妇和孩子一命。李大夫连忙带了医具走出来,原来那妇人是难产导致出血不止,此刻已经浑身抽搐,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李大夫皱着眉看完了症状,却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已经没救了,节哀吧。”

那汉子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大夫,然后捂住脸发出绝望地哭嚎。元夕在堂内远远看着,那个昂昂七尺的壮汉竟哭得像个的无助孩童,抱着已经快没生气的妻子不愿撒手,她心中猛地一酸,突然想起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于是走到李大夫身边,迟疑地绞着衣角道:“如果用金针刺穴,是不是还能治。”李大夫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快回去。”

谁知那汉子竟已听见他们的对话,连忙冲到元夕面前用带血的手攥住她的衣袖道:“你能治俺家媳妇吗?求你了求你了!”说完他噗通一声跪下,就要对元夕磕头。

元夕又惊恐又无措,只扯着那汉子让他赶快起身。她只是在典籍中看过,妇人难产若以金针封住穴位施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她可怜这汉子爱妻心切,一时冲动才说出了口,可李大夫方才的眼神已经告诉她,这法子行不通。

那汉子还在苦苦哀求,这时人群中有人惊呼道:“你媳妇儿已经没气了!”

那汉子瞪大了眼,连忙又冲过去,果然发现躺在板车上的妇人早已没了呼吸,灰白色的瞳仁直直瞪着前方,污血流了一地。他腿一软跪在地上,又伏在那妇人的尸体上放声大哭,随后却突然抬头,面容狰狞地盯着李大夫和元夕道:“你们见死不救,是你们害死我媳妇儿的,我要让你们偿命!”

说完他如同一头猛兽般冲过来,店里其他两名年轻伙计连忙眼疾手快地冲出将他拉住,可他却扭曲着面容拼命挣扎地大喊道:“你们害死我媳妇儿,我要报官,让你们关门!”

李大夫脸色十分难看,转过头责怪地地瞪着元夕。元夕只觉得脚底生寒,咬紧下唇几乎要哭出,她只道医者父母心,只要有一丝希望也应努力去救,可她并不明白,人在逼到极限时会是多么的复杂和丑陋。

就在一切即将失控之时,有一道清朗的声音自人群中传出:“是谁要报官。”

元夕心中一惊,这声音……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是他!

随后,人群中走出一名青衫男子,举止儒雅风度不凡,如玉树临风,碧水照影,令人不自觉将目光全凝在他身上。他抖了抖衣袖,对着那名汉子道:“在下不才,正好是名朝廷命官。有什么事对我说即可。”

元夕望着那个熟悉的面庞,心头一松,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感激地在心中喃喃道:“小夫子…”

第94章 056

“在下不才,正好是名朝廷命官。有什么事对我说即可。”

骆渊姿态谦和,言辞落落地从人群中走出,让那汉子有了一刻的怔忪,随后他很快恢复咬牙切齿的神情指着元夕和李大夫大叫道:“是他们!他们害死了我的媳妇和孩子!”

骆渊皱了皱眉,继续问道:“可我方才听得清楚,你家媳妇明明是难产不治,才来求李大夫救治,怎么又变成他们害死得呢?”

那汉子恶狠狠地指着元夕道:“他们见死不救!我听见这个小哥说可以用金针施救,可李大夫却不愿施针才让我媳妇断了气,大老爷,你说说看,见死不救,这不是他们害死我媳妇得吗!”

骆渊对惊惶无措的元夕投去安抚的一瞥,又对李大夫道:“敢问李大夫,这位小哥可是你们医馆的大夫?”

李大夫黑着脸摇了摇头道:“他是刚来的学徒,只是在我们医馆打杂而已,从未正式出诊。”

骆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请问那金针施救之法,可是真能救这妇人一命。”

李大夫捋了捋胡须,叹息着摇头道:“金针之法只在出血初时可行,可这妇人送来的迟了,出血太多根本没有救治的可能。强行用针,反而会让她死得更加痛苦。”他又狠狠瞪了元夕一眼道:“只在书中学了些皮毛就来多嘴,这下可惹出了大祸。”

元夕低着头不断说着对不起,对李大夫也对那汉子。那汉子见骆渊几句话就要将事情化解,心中不忿,还要不依不饶地继续追究,骆渊却又对着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道:“敢问这里的父老街坊们,这妇人送到回春堂时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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