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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有喜(118)+番外

头顶那人也笑了起来,笑声却阴鸷刺耳,他道:“萧将军就这么孤身赶来,仅凭只言片语片语就想我听你摆布,是不是太小看我高远了。”

萧云敬眸光一闪,道:“高统领率禁卫多年,武艺超群,自然没人敢看不起你。”他突然懒懒勾起唇角,道:“不过要对付你嘛,只我一人足矣……”

花倩月感到高远钳着她的手似乎动了动,从她的角度看得清楚,他们身旁的草丛中突然有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她心头一跳,不顾一切地大喊道:“小心,有埋伏!”高远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抬手就要拧住她的脖子,谁知手刚一抬起,一杠长枪已至,顷刻间就已死死钉入高远的喉间。高远不可置信地抬头,瞪起的双目还来不及闭上,就已断了气。

电光火石之间,花倩月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身下的马匹突然受惊狂奔起来,而自己的身子也随着高远的身体一起被抛了下去。呼啸的冷风将脸打得生疼,她颤抖着闭上眼,以为会就此毙命。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落入乱石之中,而是栽入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中,花倩月惊喜的抬头,那俊俏的眉目就在咫尺之处,可下一刻,她就在他肋骨处看见了一把带血的尖刀。

高远埋伏在草丛中的接应部下,本想等他一声令下就上前围攻,谁知却亲眼见到主子被一击毙命,如此强悍的实力对比,令他们几乎要立即落荒而逃。可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个天神一样的白袍男子为了救从马上落下的女子,竟将后背完全暴露了出来。只犹豫了一刻,就有胆大之人冲出去用手中的尖刀狠狠刺下,可惜他在慌乱中却插偏了,只斜斜刺入了萧云敬的肋骨。

眼看一击得手,那人惊喜不已,连忙回头招呼其余人一起攻上。可他忘了,虎落平阳也仍然是猛虎,而蝼蚁只能是蝼蚁。就在他笑容还来不及褪下之时,萧云敬已经反手抽回自己的银枪,一下插穿了他的胸口。

但萧云敬毕竟受了重伤,怀中还抱着一人,因此也不敢恋战,只凭一身武力不断腾挪翻滚,硬是拖着花倩月爬回自己的坐骑,策马狂奔,转眼就将其余人甩在身后。

两人一路疾驰到一条小溪边,萧云敬终于难以支撑,眼看身后已经没了追兵的踪影,才咬牙将缰绳拉住,又小心将怀中的女子抱了下来。随后捂着伤口勉强跪地,道:“臣救驾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花倩月吓得向后连退几步,眼看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却不敢上前搀扶,只得咬着唇也跪下颤声道:“侯爷恕罪,我并不是什么公主,只是公主的一名侍婢!”

萧云敬大惊,连忙抬头仔细端详面前的女子,果然发现她容貌虽和公主相似,气质却带着柔弱羞怯,确实只是一名侍女。方才自己救人心切,又是远远一瞥,竟未瞧出来。

花倩月感受到面前逼人的目光,根本不敢抬头,心中忐忑不已:自己只是一名奴婢,却害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会后悔救自己吗?会因此迁怒自己吗?

这时,她却听他以轻松的口吻道:“公主也好,侍婢也好,我今日总归是救了一条性命,多少能抵消所犯下的杀孽。”花倩月闻言心中一松,不知为何竟落下泪来,也许她实在太怕会被他丢下,太怕会见到他嫌恶自己的样子。

萧云敬见她跪在那里不断垂泪,不由苦笑道:“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先将我扶起来,若不再把这刀拔出,只怕我就没命送你回宫了。”

花倩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他扶起坐下,眼看他已经孱弱的半点力气都没,索性把心一横替他撕开上衣,陡然露出的精壮肌肉令她脸上微微一红,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却让她忘了害羞,只泛着泪花焦急道:“这刀该怎么办,我……我不会!”

萧云敬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他一把握住花倩月的手,引着她按住自己的伤口,又虚弱地道:“用这只手按住,然后什么都不要想,狠狠压着就是!”

花倩月吓得浑身发抖,但她明白自己如果再犹豫几分,这人就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于是她咬紧牙关,一手颤抖着按住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手握住刀柄狠狠拔出丢在地上,眼看萧云敬的面容顿时扭曲了起来,她吓得泪流满面,连忙扶住他道:“侯爷,你没事吧!”

萧云敬额上不断冒汗,却虚弱地安抚她道:“很好,你做得很好!再帮我把伤口包扎起来,你会做吗?”

花倩月流着泪点头,道:“我会,我小时候在乡下替我爹包过伤口。”萧云敬笑了起来,将身子斜斜靠在一棵树干上,任由她为自己处理伤口。长久的失血令他意识有些模糊,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睡去,于是勉强提起精神和面前的人闲谈起来,“你的家乡在哪里?你爹是做什么的?”

“我家乡在滇城同溪镇,爹爹有时会去山里采草药换钱,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猛兽就会受伤,所以我就学会了替他包扎。”花倩月一边答着,一边撕下块布条,沾了溪水为他清洗伤口,萧云敬正听她软软的声音听得十分舒服,陡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不由嘶地一声皱起眉头。

花倩月吓了一跳,手上顿时停了下来,萧云敬却很快恢复笑容道:“没事,这点疼我还受的住。你继续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扮成公主。”

花倩月知道他是想借和自己闲聊集中神智,于是连忙回道:“奴婢名叫花倩月,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因为样貌和公主有些相似,公主有时会和我互换身份,让我扮作她的样子呆在宫里,她就扮作我的样子出去游玩。每次最多一个时辰,谁知今日正好撞见那贼人冲进来将我掳走。”这便是两年来她和公主之间的秘密。

萧云敬听得摇头笑道:“这个瑞贞公主,还是像小时候一般不安分。”花倩月听这话头他应该是认识公主,正想再问几句,却发现随着鲜血将布块全部染湿,他的身子越来越冷,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极有可能还会遇上赶来的追兵,花倩月替他将最后一块布条扎紧,举目望去只看到夜色茫茫,顿时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无措。萧云敬听到了她的啜泣声,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哭,相信我,我会带你回去。”

不知为何,在他轻柔的嗓音中,花倩月的心就此安定了下来,生死关头,她也不再想什么男女之防,索性将他的身子枕在自己腿上为他取暖,想了想又道:“要不我给侯爷唱唱我们家乡的小调吧,权当解个闷。”

萧云敬笑得连着咳嗽了几声,道:“好啊,但是你不要唱得太难听,不然我怕会被吓得逃走。”

花倩月也赧然一笑,随后朱唇轻启,为他唱起了一首乡间的山歌。她说话的声音虽然软软怯怯,歌声却是清丽婉转,好似带他越过眼前的黑暗,看见了山涧流水,碧草繁花。这一夜,她就这么陪他唱曲聊天,终于当天际泛起鱼肚白时,萧云敬熬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在她怀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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