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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倾城(5)

叶倾城反手将剑一挑,裘伯的面皮被扯了下来,那是一个年进不惑的男子,却不是裘伯。

郇黎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裘伯从桌子下抽出一把猩红的刀,两人便立马胶着了起来。

郇黎看不真切,却只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裘伯说,“你怎么发现的。”

“忘了吗,我们来的第一个夜晚。”

裘伯大笑,“好小子,没想到我五年来唯一一次现出真身就被你看到了。”

“五年来唯一一次?”郇黎惊觉不对,“难道最近镇上的魔刀重现,居民的不停死亡,不都是你干的吗?”

“我说了,我那次只是为了让魔刀茹血,我只杀了一个人,其他的与我无关,不知道是谁在江湖上传出的谣言,说魔教重现。”

“怎么会……”郇黎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魔教教主的话,如何叫人相信,当年你屠杀安陆的罪,却也是该还了。”叶倾城说道。

罪孽深重的人的血,是什么颜色,是玫瑰的艳红色,亦或是权杖的曙红色?

郇黎此刻却终于知道了,这个曾经慈祥和蔼与她生活了很多年的裘伯,十年前亦或是近来屠杀江湖无辜百姓的魔教教主,他的血和所有人一样,暗暗的,没有生气的,沿着地上的纹路,流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形状。

“咳咳,不管你信不信,五年来,我只在那一夜杀了一个人,因为,魔刀久而会钝,魔刀必须饮血。”裘伯用剑抵着地面,勉强站着。

“裘伯,是你们带走了我的母亲吗,她在哪,她还好吗”郇黎急切的询问着。

“那夜,咳咳,我们是去了郇宅,但是,你的母亲并不在那里。”

片刻,裘伯便倒了下去,死了。

“什么。”郇黎今晚受到的惊讶已经很多,但是这个消息却是重重的敲在了她的心上。

“人死之际,其言必善。”叶倾城看了郇黎一眼。

“也就是说母亲并没有被抓起来,那母亲究竟去了哪里,母亲……难道有其他危险。”郇黎已经说不下去,慢慢跪倒在地上,轻轻的抽泣了起来。

叶倾城叹了口气,蹲下身,手搭在郇黎的头发上,说,“先起来吧,以后的事以后在考虑。”

郇黎良久没有反应,最后摇了摇头,说,“我想把裘伯埋了。”

“如此恶人,何必在意。”

“毕竟曾经,裘伯也和蔼的对待过我,我……终究还是是不忍。”

叶倾城站起身来,还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想,最近在安陆兴风作浪的人是谁,郇黎的母亲又去了哪里。

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

等叶倾城和郇黎回到了宅院,郇黎像知道了什么一样,马上往房间里奔,叶倾城也紧随着跟了上去。

郇黎来到房间,摸着桌子上的一盏古老的龙身烛台说,“妈妈又回来过了。”

叶倾城不解的看着她,郇黎又说,“我们出去的时候,这个烛台的龙头是面向我的床头的,而现在他面向的窗外,”郇黎又摸了摸桌子,“桌子也被擦过了,房间一定被母亲打扫过了,母亲以前最爱干净了。”

叶倾城有些为难的,他不认为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母亲,却又想不出驳回的理由。只能苦笑。

“以前也一直这样吗?”

“有时会,母亲会回来给我打扫房间。”

“所以你断定你母亲还活着?”

“是的,母亲还活着。”郇黎回头看着叶倾城,那幽幽的目光,颦颦婷婷泛着水泽,叶倾城片刻的失神,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双柔软的双眸,却衬着一副冷淡的神情。

那一日,她的泪水,沾染上床边翻搅的帘幕,仿佛汪洋大海。

“叶大侠?”郇黎举起手在叶倾城的眼前挥了挥。

“郇姑娘,请问在吗?”此时外面传来人声。

是秀璟的下人,他走进来,说“我家公子有些话要对姑娘说,请姑娘随我去趟。”

“这,”郇黎有些难以抉择的看着叶倾城,叶倾城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那,我就和你走一趟吧。”郇黎说完,转身想对叶倾城短暂的告别下,却发现他已经向里屋走去了。

郇黎一路和秀璟的下人来到了湖边。

一舟轻漾,于水波之间。下人说,“姑娘,公子在画舫上等着姑娘。”

夕阳的余晖,隐没在烟波之上,红罗绡帐,流苏半垂,秀璟端坐于画舫的窗口边,神色淡淡,仿佛那瞳孔中曾闪烁的年华,早已化作瑟瑟的南风。

“郇姑娘请坐。”秀璟侧过脸。

郇黎从小至今如此近距离相处过的男子,只有叶倾城和秀璟。此刻固然有些惴惴不安。双手交叠,覆于腿上。

和叶倾城相处,时间久了,郇黎也不在那么恪守着教条,因为她知道,她于叶倾城之间就像存在一个透明的罩子,你过不去,他也不会出来。他也从来不会将心思放在观察自己上。可是面对秀璟,郇黎却异常的拘谨,有一种自己也说不上的压迫感。

“让郇姑娘来,只是有一事,郇姑娘为安陆出去了危害多年的魔教余孽,并手刃了他,让在下实在的很仰慕姑娘的勇气。”秀璟说。

“不,这全亏了叶大侠,我真的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郇姑娘太谦虚了,不是你带倾城剑来到这里,又怎么会除去魔教余孽,安陆的百姓也不会如此安心。”

“可是,那天裘伯说并不是他做的……。”郇黎想起了裘伯的话。

“魔教的话,在下从来不信,不论如何,郇姑娘也是这个小镇的恩人,我虽然也是和姑娘目的一样,最后却什么都没办到,实在是惭愧。”秀璟略低眉,似乎在表达他的歉意。

“像秀璟这样,总是把天下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才是真的让我仰慕呢,所以秀璟你不要这样。”郇黎有些受宠若惊,忙说。

“所以,我想替安陆的百姓感谢郇姑娘,想请郇姑娘去在下的山庄小住几日,不知姑娘可否愿意?”秀璟和郇黎说话的口气,一直是客客气气,却总是让郇黎局促不安。

“可是,我同叶大侠一起来,我是没关系,可是叶大侠不知道是否愿意去……”

“郇姑娘不用在意倾城剑,如此是此刻的话,他应该已经离开安陆了。”

“什么……”郇黎说不出话了,但是没有人知道当时郇黎脑中一闪即过的一个念想的什么,只是她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秀璟的邀请。

“郇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我是真的很想邀请郇姑娘去府上小住,希望姑娘能还了在下这个心愿。”

“这……好吧,那就有劳公子了。”

“郇姑娘又忘了,叫我秀璟就好了。”秀璟微微一笑。

接着,郇黎便和秀璟上了路。

郇黎和秀璟共坐一辆马车,颠簸的路途,就像颠簸的岁月,流转的时间和年轮,人和永恒永远都是悖论。

渐渐地,郇黎便迷上了双目,许是进入了梦中,唇边淡淡的一抹笑容。有时郇黎也会觉得,秀璟公子就如世界上最耀眼的星芒,但也只是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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