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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倾城(15)

郇黎醒了,是被水的凉意浸醒的,睁开眼,眼前的世界便是柔柔的一片光晕,光线灼伤了眼底的一湾春水。渐渐的光晕越来越清晰,一座高大的水牢出现在了郇黎面前,当然此刻的她正是被这水牢囚禁的人。

自己的身体全部浸透在水里,淹到胸部的高度,她此刻正随着水流的波动而沉浮着,一根长长的绳索从顶头垂下将她困住。

水牢里有着八根巨大的铁柱分别站在八个方位,四周是高耸的墙壁,因年久的浸泡在水里,已经长出了翠翠的青苔,藏在水深处。而水牢的出口位于水牢的正上方,有一扇紧闭的门,整个水牢就像个从地下挖出来的大井。

郇黎心想,那人还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双手全废,只能靠着脚力而行动,此刻却让她浸在这水中,整个身体都浮在水上,无法着地,却是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低头看着衣裙在水中弥漫,轻盈的如绽放的莲花般,那姿态,却是十分的好看。

上方隐隐传来脚步声,缓缓的,越来越近,应该是那个东荒的武者,步履不急不缓,鞋底摩擦地面的响声都能听得真切。通常这样走路的人都是极为自信的,认为他们总能笃定的面对一切变故。而且通常这样的人功夫却也是极好的,他能准确的控制每一步的力道使它们完全相同,分毫不差。

脚步声此刻已经出现在了郇黎的正上方,那一道铁门后。锈迹斑斑的铁门正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门后的人正在开锁。门锁敲击铁门的响声此时听来如此的刺耳,似乎一个人在安静的环境中待得久了,便会变得不能接受噪音。

“吱呀”一声,门锁被卸下,铁门缓缓露出了一条缝隙,从缝隙中能透过细细的长长的人影。

从门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好像很乐在其中呢。”郇黎诧异,来人她做过各种假设和猜测,却唯独没猜到是他。

秀璟站在高高的出口处,今日随云公子一改往日的奢华,只着了一件青色罩衣,素净而优雅,却胜过那秦淮河畔的一切繁华。

郇黎有些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无法猜出他的目的。

秀璟似乎对她的沉默不满,看了看四周,似乎一副不在乎的口气,说着,“竟然用这种地方招待你,实在太委屈了,那人一定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你有什么目的?”郇黎并没有放松对秀璟的戒备。

“你怎么总是喜欢对我兵刃相见,我们的目的都是找出那个凶手,所以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互帮互助不好吗?”

“不好。”郇黎拒绝道。

“啧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怎么现在忽然变得这么带刺了。”秀璟似乎很可惜的说道。

“你能进来,说明那人不再这里,所以你也可以走了。”

“我可不是来找那人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救你。”

第十一章 共赴黄泉

“救我?”郇黎呐呐的念了一遍,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似乎并不相信他,郇黎继续道,“为何救我。”

“我做事从不需要理由。”说完一个悬空的步伐,身体便飞身下来,脚尖轻点水波,撩起一圈波纹,随后单手轻轻一撩,郇黎直直的滚到了他的怀里,湿漉漉的身体顿时将秀璟的衣衫全部染湿了,秀璟却好似一并不在意。郇黎能够闻到秀璟身上淡淡的香味,说不出却很好闻的味道。

秀璟将郇黎身上的绳索解开。

郇黎此刻还是被秀璟环在怀里,见到两人着了地,便使劲挣扎的挣开了秀璟的手臂,迅速和他拉开了数尺距离。双眼怀揣敌意像被老虎呲牙瞪目的兔子,厥厥的带着不安。

秀璟看她这幅模样,竟双手环在胸前,不言不语的看着她。

郇黎打破了沉默,说道,“你不会单纯的只是为了救我。”悄悄的将力气灌注于脚上,准备随时蓄势而发。

秀璟终于在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寒霜的冷色,“我讨厌别人骗我,我说过你要付出代价。”

“那你为何……”要救我三个字郇黎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她至今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既然你要付出代价,制裁你的当然只能是我。”

郇黎叹了口气,道,“随云公子,别开玩笑了,我认识的秀璟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秀璟忽然嘴角一扯,一个完美的笑容,他走到郇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早已散去暖色,先前眸中的光点一点点的碎去,隐没于黑暗的汪洋大海中。

“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口气冷凝,似乎并没有留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我不会听你胡言乱语。”郇黎口气虽软,却很坚定。

“有好处。”

“我并不想听。”郇黎礼貌的屈身行了一个揖便想离开。

声音在背后叫住了她,“我可是知道了那个东荒武士是谁了。”

郇黎听到这句,停下了脚步,望着他,秀璟继续说道,“如此,你还想走吗?你还要靠叶倾城找到你的母亲,难道你想扔下他不管此事?”

“你错了,我帮叶倾城并不只是为了让他帮我寻找母亲,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同样看不下去如此草菅人命,为害作乱的凶手。”

“所以,你更需要我告诉你他是谁。”

“你要如何告诉我?”郇黎说道。

“蜀山派的藏经阁里有一间暗室中,只是这个暗室除了历代掌门无人能进。”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郇黎怀疑的问道。

“他就在里面。”

“他?那个凶手?”郇黎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秀璟。

“正是。”

“你为何要告诉我。”

“我说了,那人也偷了我谷中的一件好东西。”

“随云公子智谋过人,武艺超群,自己去找他不就好了,为何要告诉我。”

“你错了,那暗室的机关除了你无人能开。”

“什么?”

“暗室机关很简单,只要在同一时间触碰墙上的八个壁烛即可,可是你认真想想世间能做到如此脚程和速度的又有几个,蜀山派不是傻瓜。”

郇黎开始思虑了起来,片刻,又问,“你说了没人能进去,为什么他能进去?”

“这就是蜀山派的事情了,我又怎会知道。”

“你说他和蜀山派有关?”郇黎又问。

“我不知道。”

“你告诉我,就不怕我抛下你自己去?”

“你知道蜀山的藏经阁在哪?”

郇黎无言,她确实不知道。

“那好,走吧。”

说完,郇黎便向前走了去,也没有在看秀璟。秀璟看着她走远的身姿,露出一个不真切的笑容,说,“人蠢是病入膏肓,治也治不得。”

雨打芭蕉,红了樱桃。浓浓绿意中,若隐若现几点朱红色,荷塘中的荷叶,如翡翠色的盘子,托着珍珠般的晶莹露水。

透过露水,是一双狭长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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