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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出书版)(40)

侯棠瞬一时间脑内轰隆一声,似乎清醒了,她顺着目光看着连修,连修早已经换上了那犹意未尽的笑容,眸光闪闪的,似乎有星屑的光芒,可是看不出情绪。

那室外一丝月光倾斜进来,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

一个月后,宴桐登基,改号建元元年。

那远远的水榭看去,一个穿着繁复衣缎的女子,正坐于其中。

绫罗绸缎绡罗锦缎,散开铺陈了一地。水榭里清泉的味道萦绕在耳畔,能够嗅出青草的沁人。

一阵风吹入,将水榭的罗帐高高掀起一个口子,看到里面一个女子,斜斜的插着一支珠花簪子,正躺在贵妃榻上批阅奏折。

手里执着一支朱笔,在每个折子上认真的圈画着,她侧面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是那端的姿势却是十分老成,动作也十分利索。

忽然,一阵碎碎的步伐冲进了水榭,侯棠眼角一皱,看着来人,语气略带教训的说道,“跑什么跑,慢慢走。”

那侍女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死命的磕头,额角都是细汗,发丝散乱,侯棠停下手中的笔问道,“怎么了?”

那侍女还是一个劲的磕头,连声说道,“公主饶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到底怎么了?”侯棠拧起眉毛。

“皇上……皇上他。”那侍女一口气提不上来,喘了半天。

侯棠立刻把朱笔往桌子上一扔,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她身边问道,“皇上怎么了?”

“皇上……不见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不见了!”侯棠顿时提高了音量,她盯着那侍女,目光刺刺的,“什么意思?”

那侍女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已经被揉的一团一团了,沾上了手心的汗,她立刻扯过来张开纸条看,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小楷字,力透纸背,笔走龙蛇,“在我西夏,一人前来”。

这霸道的口气,这嚣张的口吻,想想都知道是谁了。

侯棠看完后立马把那张纸揉啊揉恨不得给撕碎了,然后捏成了一个团一下子扔到了桌子上,她气得张口就骂道,“你们怎么看人的,怎么把皇上给弄到西夏去了,脑袋不要了!”

那侍女连忙磕头认罪,支支吾吾说道,“不是啊公主,是照顾皇上的那个嬷嬷带走的,那个嬷嬷是西夏的人。”

“奸细?那嬷嬷跟着皇帝从出生到现在,怎么可能是奸细。”

说完后,侯棠转念一想,脑袋里本来一团糟的忽然理清了些思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一个嬷嬷,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倘若真是如此,那萧拓的爪子都已经伸到他们皇宫里来了,简直可恶!

侯棠似乎不敢置信一般上前去又将那纸团摊开看了几遍,她没想到萧拓竟然会写汉字,还写得如此铮铮铁骨,倒是叫人好生佩服。

可是此刻她根本没心情管这些,她拉过那侍女贴在她耳边轻轻叨念了几句,“告诉相国,我去把皇上带回来,让他在我不在的时候看着朝堂。”

说完,她似乎好不放心,又扯过她道,“还有,等我走了之后再和他说。”

☆、第二十八章 西夏(一)

地上“唰”“唰”的扫过几片落叶,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金钟鸣响不止,敲打着耳鼓,像一汪潭水一般渐渐扩散开来,震的人心惶惶。

一路南去正是御街,侯棠的裙摆沾上了地上的枯草,几朵野生的小花也被她带离了茎,轻轻的将裙摆沾上了斑斓的色彩。

闻得那沉沉的钟声,侯棠不由得驻足了脚步,来到兴庆的时候,她确实很吃惊,她一直都知道兴庆的格局是将整个建康抄了去的,但是没想到连王府皇宫的一些细节都抄的如此详尽,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建康。

那垂垂的夕阳像盛世长眠不息的牡丹,照的她整个人都晕晕的。

侯棠随着引路人到了西夏的皇宫,穿过长长的御阶和御廊,还有那宽大巨硕的宫大门,来往的人都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她,侯棠只是草草的掠过他们,但是那目光,却像是藏着一滩濮水。

那些穿着西夏服饰的宫人,衣服上林林总总叮叮当当的挂着许多象牙形的配饰,侯棠记得萧拓身上也有,那是在他的脖子上,一枚月白色的仿佛触上去就会被割伤一般。

一个小宫女娇滴滴的跟在一个老宫人后面,拉拉那人的袖子小声问道,“姑姑,你看那个女人,是谁呀,怎么穿着汉人的衣服在皇宫里走来走去。”

那老宫女看了看侯棠,似乎是习以为常了,拉过小宫女说道,“听说是从大宴带来的女人,献给王爷的。”

那小宫女更加好奇了,在西夏,萧拓就是如腾格里大神一样完美的存在,似乎找不出一丝缺点,很多女孩将他视作了幻想的对象,他们觉得越是不可得的越是将他神化。

她细细的瞅着侯棠,发现汉人的女子和他们西夏的确实不同,侯棠的皮肤比他们西夏的姑娘都白上好几分,那身姿纤细走起路来似乎都在一条直线上的,两只手规矩的贴在身侧,绝对不会乱晃,下巴似乎从来都是一个角度的扬着。原来这就是汉族女子,怎么越看越像是个石头蜡像般,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喜欢汉人。

很快侯棠就和那宫女擦身而过,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当侯棠走到一座宫殿之前,那牌匾上写着的应该是他们西夏文,她不识得,只觉得那字体歪歪扭扭的好不难看,完全没有他们汉字的行云流水地动山摇的气魄。

那带着她过来的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侯棠进去,侯棠二话没说也没有半分犹豫就直接推开大门跨了进去。

那门槛很高,她撩起裙子单脚跨进去,脚抬得很高跨的非常费力,心中不满道,这西夏人学什么不好,连汉人最迂腐的等级制度都学了去。

待进去了门之后,她放下衣裙,将它们的叠层整理好,谁知马上那身后的大门就被紧紧的关上了,紧密的一丝缝隙都看不见,她连忙去推,却紧紧的怎么也推不动,便只好转身往里走去。

那北风灌进室内,微微吹起了那前面帷幔的一角,露出里面一片明黄之色,这里是萧拓的寝宫!

那帷幔上用金边绣着一个带着鬼怪面具的不知是人还是妖魔的东西,细细看去,应该是西夏的腾格里大神,侯棠开始细细的端详起来,发现这腾格里大神虽说面容不善,那气魄倒是十分里七分之像萧拓。

忽然,那帷幔轻撩,一只手从里面扯过帷幔,那只手指节凸出,看得出并不是他们汉人那种养在朝堂中的儒士之手,而是一只猎过鹰,屠过狼,射过雁的手,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侯棠心中一动,但是却迟迟没有上前,她一直以来都很思念那只手的主人,可是她不敢,也不能表露出来。

那只手掀开帷幔,里面的明黄色一望到底,萧拓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剑眉入鬓,双目寒星,眸子里像是笼着一层雾气,如艳阳天下的那一柱冰棱,璀璨夺目,光耀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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