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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出书版)(39)

他还太年轻,太血气,还天真的以为人的感情是纯粹而美丽的,但是他总也有一天会放弃这个信仰,不过也就是一个朝夕的事。

随后萧拓又和萧昆莫闲聊了一会,颇有秉烛夜谈的架势,直到那蜡烛烧的只剩下一小截了,他才离开。

刚走到门外,冷风毫不犹豫的刮过他的脸庞,月光倾泻下来,在转过门的瞬间,他脸上的温度立刻全部敛去,此刻裹着瑟瑟北风,显得更加的僵硬森冷,此时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狠与残酷,那冷情的光泽在月光的折射下泛着森森的光芒。

萧昆莫一定不会想到就是今日这一席话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终究是没有活过五年,他说萧拓是他们草原大神腾格里的再世,他说萧拓继承了腾格里的所有特点,可是他却独独忘了腾格里的另一个特点,那就是冷酷无情。

是的,对萧拓来说,他只会留着那些对他有用的人,而阻挡他的人,即使是父亲,他也不会手软。

作者有话要说:野兽大哥~撒花~~

☆、第二十七章 夜谈

大宴开国皇帝病逝,普天同哀,那缟素纷飞了建康数十里的长街。

大宴六年,先帝驾崩,宣读遗诏,太子宴桐继承大统,宣侯棠临危受命,承摄政王之位代为监国,连修继续位列相国,辅佐大业。

天下人都震惊了,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的会是连修,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侯棠,不过侯棠倒是心里摸得一清二楚,宴容辞算盘打得可紧了,让连修摄政等同于将国家送与他,他宴容辞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倒是让她来摄政,即使给她十年百年,只要宴桐在一日,这大宴该姓宴的绝不对改侯。

才惶惶六年而已,侯棠又迎来了一次新皇登基,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看见了。

这建康的十里长街,长歌当哭,缟素百里,宴容辞其实是个好皇帝,只可惜真正替他哭泣的没有几个,还是应了那一句话,人都是有根性的,他们从未认为自己姓宴,又怎么会将姓宴的当成自己的主子。

侯棠陪着宴桐在灵堂里一直守着孝,按理是要三个月,可是宴桐还要登基,所以守满一个月后就举行登基大典。

夜晚的灵堂里孤门幽闭,仿佛无数条鬼魂来回穿梭着,宴桐已经跪的麻木了,奄奄的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只剩下侯棠还跪在那里。

她将宴容辞和清河公主的牌位放在一起,那两个黑色的灵牌似乎交相辉映着,她宽大的衣裙耷拉在地上,散开画出了一朵白色的花。

渐渐地,一串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那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同样一身素服的连修走了进来。

那一身素衣反而衬得连修的风骨愈发高洁,他的眉骨斜斜的直飞入鬓,身形修硕,他跪到侯棠身边,在灵牌前磕了一个头说道,“他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别人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你。”

侯棠直挺挺的跪着,目视着前方,说道,“宴桐必须交给一个人,他也是别无选择,毕竟现在国情如此。”

连修噙着一弯微笑,“虽然都是被迫无奈之举,但是他原本选择的是我,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换了方向。”

侯棠眉尾一扬,“你确实不值得信任。”

连修似乎很赞同的颔首道,“没错,我确实不值得信任。”

侯棠低下头看着身下的缟色素服,眼神愈发暗哑,“而他更不可能选择元椿,无论是你亦或者是元椿,对他来说都是养虎为患。”

连修也则直视着前方的灵牌,目光平静而悠长,“你这辈子其实早被他吃定了。”

侯棠眼角微微一皱,“是他太了解我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让一个人如此的了解我。”

连修转头看着侯棠,一直看着她腰间的那块玉饰,那是一块翡翠色的石头,懂的人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相传这块翡翠叫做“黄金瞳”,拥有了它便能堪破世事,无往不胜。

连修意味深长的看着它,仿佛是在看着那遥远的时光,静静的,悠远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那裹着落叶的秋风瑟瑟而来,吹起了侯棠散在地上的裙摆,掀起一阵一阵的涟漪,侯棠伸手去撩裙子,她的神色淡淡的,却带着桀骜不驯的双眸,她似乎在回忆过去。

那一香似乎焚的灭了,侯棠一撩裙子,就起身去换它,她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循着刻下的年轮一步步的推行着,她缓缓道来,“我犹记得,儿时戏言你曾说要用黄金造一间宫殿让我住在里面呢,相仿年当汉武的金屋藏娇。”

连修也起身,接过她手上的香替她焚了起来,他道,“那时候我还是个乞丐,在街上看到你这块翡翠觉得一定很值钱,所以就把它给偷走了,那次你可是追了我整整三条大街。”

侯棠似乎也想起了过往,那一日,天空乌云密集似乎全部倾倒在了大地之上,透过来的细微的光和影子似乎翻搅着时光的罅隙,但是其他的她已经记不得了,没想到连修既然记得那么清楚。

连修轻轻一撩袖口,那动作温文尔雅,不愠不火,极尽涵养,“之后,你便把我带回了宫里,把我当你的伴读一样带在身边,那时候说来真是好笑。”

侯棠似乎想起来了,那些枝桠斑驳的年华,如斑斓一梦,黄粱而过。不过那时候连修似乎不爱说话,但是她一直记恨他,因为同样的功课,她要苦读钻研才能得出的结论连修竟然眼睛一闭眉毛一扬就得出来了,所以那时候她总是偷偷的躲起来讨厌他。

连修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那时候你就已经很不同了,我一度以为你这辈子大概要嫁给古书过日子了。”

忽然,侯棠抢过连修手里的焚香,瞪着他,“你的命是我救得,你是我们侯家养的,最后却帮助宴容辞篡国,这就是所谓的养虎为患。”

连修则静静的看着她,眼底的是一汪清潭,他的指尖微凉,微微曲了起来,“我说过了,大侯那时候已经结束了。”

侯棠冷笑,“你的话我听不懂,但是我也不想去听懂。”

连修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室内的气氛有些干涩,凝重,不知道过了多久,连修一直看着侯棠,侯棠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那眼神似乎暗藏讯息,她便直面他问道,“看着我干什么?”

连修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熠熠生辉,璀璨如天边的星屑,那笑容看的侯棠背脊发冷,连修那双眼睛盯着她,深深地,死死的,他道,“公主你知道他让你摄政的另外一个原因吗?”

侯棠继续跪到那个圆形的白色垫子上,扭头看他,“不知道。”

连修也随着她一起跪了下去,“三国时期的司马懿,是个很与众不同的人。”

侯棠转头看他,眼眸亮亮的,“是的,我承认,我也说过,你和他的命格还挺相似的。”

连修笑意敛去,他的头发并未束起,而是在肩后,散开如月华,“但是他忠曹不忠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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