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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记(86)

南人本来不能在本省做地方官。不过这卢一峰说道,他是平西王委派的官,可不用

理会这一套!”

樊纲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大汉奸吴三桂委派的狗官,有什么神气的?”

白寒枫向他瞧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位樊……樊兄说得不错,当时我也这么

想。可是我哥哥为了探听故乡情形,反而奉承了他几句。这狗官更加得意了,说是

吴三桂所派的官,叫做‘西选’,意思说是平西王选的。云南全省的大小官员,固

然都是吴三桂所派,就是四川、广西、贵州三省,‘西选’的官儿也比皇帝所派的

官吃香。”苏冈听他说得有些气喘,接口解释:“倘若有一个缺,朝廷派了,吴三

桂也派了,谁先到任,谁就是正印。云贵川桂四省的官员,哪一个先出缺,自然是

昆明知道得早,从昆明派人去快得多。因此朝廷的官儿,总是没‘西选’的脚快。”

白寒枫叹了一声,说道:“前天下午,……”只说了四个字,不由得气往上冲,

手中钢刀挥了一挥。韦小宝吃了一惊,身子向后一缩。白寒枫觉得此举太过粗鲁,

钢刀用力往地下一掷,呛啷一声,击碎了两块方砖,呼了口气,道:“前天下午,

我和哥哥在天桥的一家酒楼上喝酒,忽然上来一个官员,带了四名家丁。那四个家

丁神气厌得很,要酒要菜,说的却是云南话。”苏冈“哦”了一声。白寒枫道:

“我和哥哥一听他们口音,就留上神。”王武通、樊纲等都知道,沐王府世镇云南。

苏冈、白寒枫等都生长于云南,在北京城里听到乡音,自会关注。

白寒枫续道:“我哥哥听了一会,隔壁接了几句。那官员听得我们也是云南人,

便邀我们过去坐。我和哥哥离家已久,很想打听故乡的情形,见这位官员似是从云

南来,便移座过去。一谈之下,这官员自称叫做卢一峰,原来是奉了吴三桂的委派,

去做曲靖县知县的。他是云南大理人。照规矩,云南人本来不能在本省做地方官。

不过这卢一峰说道,他是平西王委派的官,可不用理会这一套!”

樊纲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大汉奸吴三桂委派的狗官,有什么神气的?”

白寒枫向他瞧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位樊……樊兄说得不错,当时我也这么

想。可是我哥哥为了探听故乡情形,反而奉承了他几句。这狗官更加得意了,说是

吴三桂所派的官,叫做‘西选’,意思说是平西王选的。云南全省的大小官员,固

然都是吴三桂所派,就是四川、广西、贵州三省,‘西选’的官儿也比皇帝所派的

官吃香。”苏冈听他说得有些气喘,接口解释:“倘若有一个缺,朝廷派了,吴三

桂也派了,谁先到任,谁就是正印。云贵川桂四省的官员,哪一个先出缺,自然是

昆明知道得早,从昆明派人去快得多。因此朝廷的官儿,总是没‘西选’的脚快。”

白寒枫吁了口气,接着说:“那官儿说,平西王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满清能得江山,

全仗平西王的功劳,因此朝廷对他特别给面子。吴三桂启奏什么事,从来就没有驳

回的。”

王武通道:“这官儿的话倒是实情。兄弟在西南各省镖,亲眼见到,云贵一带

大家就知道吴三桂,不知道皇帝。”

白寒枫道:“这卢一峰说,照朝廷规矩,凡是做知县的,都先要到京城来朝见

皇帝,由皇帝亲自封官。他到北京来,就是等着来见皇帝的。他说平西王既然封了

他官,到京城来朝见皇帝,也不过是倒例行公事而已。我哥哥说:‘卢大人到曲靖

做官,本省人做自然。’突然之间,隔座有人插嘴,这老……这老贼……我和他仇

深……”说着霍地站起,满脸胀得通红。苏冈道:“是‘八臂猿猴’徐天川说话么?”

白寒枫点了点头,道:“正……正……”急愤之下,喉头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隔了一会,才道:“正是这老贼,他坐在窗口一张小桌旁喝酒,插嘴说:‘本省人

做本省的官,刮起地皮来更加方便些。这老贼,我们自官说话,谁要他来多口!”

玄贞冷冷的道:“白二侠,徐三哥这句话,可没说错。”白寒枫哼了一声,顿

了一顿,说道:“这句话是没说错,我又没说他这句话错了。可是……可是……谁

要他多官闲事?他倘若不插句嘴,怎会生出以后许多事来?”玄贞见他气急,也就

不再说下去。白寒枫续道:“卢一峰听了这句话,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转过头来,

见这老贼是个弯腰曲背的老头儿,容貌猥琐,桌上放着一只药箱,椅子旁插着一面

膏药旗,是个卖药的老头儿。喝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胡说些什么?’他手下的

四名家丁早就抢了上去,在老贼的桌上拍桌大骂,一名家丁抓住了他衣领。也是我

瞎了眼,瞧不出这老贼武功了得,还道他激于一时义愤,出言讥刺,怕他吃亏,便

走上去假意相劝,将这四名家丁都推开了。”玄贞赞道:“白二侠仁义为怀,果然

是英雄行径。”心想白寒松已死,徐天川受伤虽然不轻,多半不会死,已方终究已

占了便宜,许多事双方只好言和,口头上捧白寒枫几句,且让他平平气。

哪知白寒枫不受他这一套,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英雄?我是狗熊!生了

眼睛不识人,瞧不出这老贼阴险毒辣,还道他是好人。那卢一峰打起官腔,破口大

骂,大叫:反了,反了,说京城里刁民真多,须得重办。”

樊纲插嘴道:“这官儿狗仗人势,在云南欺侮百姓不够,还到北京城来欺人。”

白寒枫道:“要欺侮人,也没这么容易。这官儿连声吆喝,叫家丁将这姓徐的老贼

绑起来送官,打他四十大板,戴枷示众。那老贼笑嘻嘻的道:‘大老爷,你这么大

声嚷嚷,不吃力吗?我送张膏药卖给你贴贴。”他从药箱里取了张膏药出来,双掌

夹住,跟着便那张本来折拢的膏药拉平了。我初见那老贼对这凶神恶煞的家丁并不

害怕,心下已自起疑,待见他拉膏药的手势,和哥哥对望了一眼,已然明白。膏药

中间的药膏硬结在一块,总得点火烘多时,才拉得开。可是他只是双掌间夹得片刻,

便以内力烘软药膏,这份功力可真了不起。他将药膏拉平之后,药膏热气腾腾。那

卢一峰却兀片不悟,一叠连声催促家丁上前拿人。我便不再拦阴那官儿的走狗,由

得他们去自讨苦吃。一名家丁见我让开,当即向那老贼冲去。那老贼笑道:‘你要

膏药?’将他张膏药放在家丁手中。那家丁骂道:‘老狗,你干什么?’那老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