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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记(254)

想这三部经书若为陶红英取去,她决不会隐瞒不说。太后惊道:“这刺客没盗经书?

那么三本经书是谁偷了去,这……这真奇了。”白衣尼道:“说与不说,也全由得

你。”太后道:“师太恨鞑子入骨,又是法力神通,这大秘密若能交在您手里,由

您老人家主持大局,去掘了鞑子的龙脉,正是求之不得,晚辈如何会再隐瞒?再说,

须得八部经书一齐到手,方能找到龙脉所在,现下有一部已在师太手中,晚辈就算

另有三部,也是一无用处。”

白衣尼冷冷的道:“到底你心中打什么主意,我也不必费心猜测。你既然是皮

岛毛文龙之女,那么跟神龙教定是渊源极深的了。”

太后颤声道:“不,没……没有。晚辈……从来没听见过神龙教的名字。”

白衣尼向瞪视片刻,道:“我传你一项散功的法子,每日朝午晚三次,依此法

拍击树木,连拍九九八十一日,或许可将你体内中‘化骨绵掌’的阴毒掌力散出。”

太后大喜,又跪倒叩谢。白衣尼当即传了口诀,说道:“自今以后,你只须一运内

力,出手伤人,全身骨骼立即寸断,谁也救你不得了。”太后低声道:“是。”神

色黯然。

韦小宝心花怒放:“此后见到老婊子,就算我没五龙令,也不用再怕她了。”

白衣尼衣袖一拂,点了她晕穴,太后登时双眼翻白,晕倒在地。

白衣尼低声道:“出来罢。”韦小定和陶红英从床后出来。韦小宝道:“师太,

这女人说话三分真,七分假,想念不得。”白衣尼点头道:“经书中所藏秘密,不

单是关及鞑子龙脉,其中的金钱财宝,她便故意不提。”

韦小宝道:“我再来抄抄看。”假装东翻西寻,揭开被褥,见到了暗格盖板上

的铜环,低声喜道:“经书在这里了!”拉起暗格盖板,见暗格中藏著不少珠宝银

票,却无经书,叹道:“没有经书!珠宝有什么用?”白衣尼道:“把珠宝都取了。

日后起义兴复,事事都须用钱。”陶红英将珠宝银票包入一块绵缎之中,交给了白

衣尼。

韦小宝心想:“老婊子这一下可大大破财了。”又想:“怎地上次暗格中没珠

宝银票?是了,上次放了经书,放不下别的东西,可惜,可惜。”

白衣尼向陶红英道:“这女人假冒太后,多半另有图谋。你潜藏宫中,细加查

探。好在她武功已失,不足为惧。”陶红英答应了,与旧主重会不久又须分手,甚

是恋恋不舍。

白衣尼带了韦小宝越墙出宫,回到客店,取出经书察看。这部经书黄绸封面,

正是顺治皇帝皇韦小宝交给康熙的。白衣尼揭开书面,见第一页上写著:“永不加

赋”四个大字,点了点头,向韦小宝道:“你说鞑子皇帝要永不加赋,这四个字果

然写在这里。”一页页的查阅下去。《四十二章经》的经文甚短,每一章寥寥数行,

只是字体极大,每一章才占了一页二页不等。这些经文她早已熟习如流,从头至尾

的诵读一遍,与原经无一字之差,再将书页对准烛火映照,也不见有夹层字迹。

她沉思良久,见内文不过数十页,上下封皮还比内文厚得多,忽然想想袁承志

当年得到“金蛇秘笈”的经过,当下用清水浸湿封皮,轻轻揭开,只见里面包著两

层羊皮,四边密密以丝线缝合,拆开丝线,两层羊皮之间藏著百余皮剪碎的极薄羊

皮。

韦小宝喜叫:“是了,是了!这就是那个大秘密。”

白衣尼将碎片铺在桌上,只见每一片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或为三角,或作菱

形,皮上绘有许多弯弯曲曲的朱线,另有黑墨写著满洲文字,只是图文都已剪破,

残缺不全,百余片碎皮各不相接,难以拚凑。韦小宝道:“原来每一部经书中都藏

了碎皮,要八部经书都得到了,才拼成一张地图。”白衣尼道:“想必如此。”将

碎皮放回原来的两层羊皮之间,用锦缎包好,收入衣囊。

次日白衣尼带了韦小宝,出京向西,来到昌平县锦屏山思陵,那是安葬祟祯皇

帝之所。陵前乱草丛生,甚是荒凉。白衣尼一路之上,不发一言,这时再也忍耐不

住,伏在陵前大哭。韦小宝也跪下磕头,忽觉身旁长草一动,转过头来,见到一条

绿色裙子。

这条绿裙子,韦小宝日间不知已想过多少万千次,夜里做梦也不知已梦到多少

千百次,此时陡然见到,心中怦的一跳。只怕又是做梦,一时不敢去看。

只听得一个娇嫩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什么,说道:“终于等到了,我……我已

在这里等了三天啦。”接著一声叹息,又道:“可别太伤心了。”正是那绿衣女郎

的声音。

这一句温柔的娇音入耳,韦小宝脑中登时天旋地转,喜欢得全身如欲炸裂,一

片片尽如《本十二章经》中的碎皮,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或为三角,或作菱形,

说道:“是,是,你已等了我三天,多谢,多谢。我……我听你的话,不伤心。”

说著站起身来,一眼见到的,正是那绿衣女郎有美绝伦的可爱容颜,只是她温柔的

脸色突然转为错愕,立即又转为气恼。

韦小宝笑道:“我可也想得你她苦……”话未说完,小腹上一痛,身子飞起,

向后摔出丈余,重重掉在地下,却是给她踢了一交。但见那女郎提起柳叶刀,往他

头上砍落,急忙一个打滚,拍的一声,一刀砍在地下。

那女郎还等再砍,白衣尼喝道:“住手!”那女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抛下

刀子,扑在白衣尼怀里,叫道:“这坏人,他……他专门欺侮。师父,你快快把他

杀了。”

韦小宝又惊又喜,又是没趣,心道:“原来她是师太的徒北,刚才那两句话却

不是向我说的。”哭丧脸慢慢坐起,寻思:“事到如今,我只有拚命装好人,最好

能骗得师太大发慈悲,作主将她配我为妻。”走上前去,向那女郎深深一揖,说道:

“小人无意中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大量,不要见怪。姑娘要打,尽管下手便是,

只盼姑娘饶了小人性命。”

那女郎双手搂著白衣尼,并不转身,飞腿倒踢一脚,足踝正踢中韦小宝下颚,

他“啊”的一声,又向后摔倒,哼哼唧唧,一时爬不起身。

白衣尼道:“阿坷,你怎地不问情由,一见面就踢人两脚?”语气中颇有见责

之意。

韦小宝一听大喜,心想:“原来你名叫阿坷,终于给我知道了。”他随伴白衣

尼多日,知她喜人恭谨谦让,在她面前,越是吃亏,越有好处,忙道:“师太,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