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沐王爷了。第二日清早,刘白儿将回报:田鼠已捉到一万多只,长坑也已掘成。
沐王爷点头道:'好!'命探子到城边探看动静。午牌时分,忽听得城中金鼓雷鸣,
齐声呐喊,探子飞马回报:‘启禀元帅,大事不好!'沐王爷一拍桌子,喝到:‘他
妈的,何事惊慌?'探子说道:‘启禀元帅:元军大开北门,城中涌出几百只长鼻子
牛妖,正向我军冲锋而来!'沐王爷哈哈大笑,说道:‘什么长鼻子牛妖!再探。'
探子得令而去。”茅十八奇道:“长鼻子牛妖是什么家伙?”韦小宝正色道:“我
早料到你也是不识的了。这些家伙绳子比牛还大,皮粗肉厚,鼻子老长,两根尖牙
向前突出,一双大耳朵幌啊幌的,模样儿凶猛无比,可不是长鼻子牛妖吗?”茅十
八“嗯”了一声,点点头,凝思自然长鼻子牛妖的模样。韦小宝道:“沐王爷自言
自语:‘这探子是个糊涂蛋,少见多怪,见到骆驼说是马背肿,见到大象说是长鼻
子牛妖!”
茅十八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这探子果然糊涂,竟管大象叫作长鼻子
牛妖。不过他是北方人,从来没见过大象,倒也怪不得。”
扬州城中说书先生说到“长鼻子牛妖”这一节书时,茶馆中必定笑声大作,此
刻韦小宝依样葫芦的说来,果然也引得茅十八放怀大笑。韦小宝继续说道:“沐王
爷摆开阵仗,远远望去,但见尘头大起,几百头大象头上都缚了尖刀,狂奔冲来,
象尾上都是火光。原来云南地近缅甸,那梁王向缅甸买了几百头大象,摆下了一个
火象阵,用松枝缚在大象尾上,点着了火。大象受惊,便向明军冲来。大象皮坚肉
厚,弩箭射它不倒,明军只消一乱,元兵便可跟在象后,掩杀过来。明军都是北方
人,从未见过大象,一见之下,不由得心头发慌,暗暗叫道:‘牛魔王尾巴会喷火,
今日大事不好了!'”
茅十八脸色忧色,沉呤道:“这火象阵果然厉害。”
韦小宝道:“沐王爷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冷笑,使得大象冲到十丈之外,喝到:
‘放田鼠!'那一万多只田鼠放了出来,霎时之间,满地都是老鼠,东奔西窜。压知
道大象不怕狮熊虎豹,最怕的却是老鼠。老鼠如果钻入了大象的耳朵,吃它脑髓,
大象半点奈何不得。众大象一见老鼠,吓得魂飞天外,掉头便逃,冲进元兵阵中,
只踏得元军将官兵卒头破腿断。有些大象不辨东西南北,向明军冲将过来,便一一
掉入陷坑之中。沐王爷叫道:‘放火箭!'他老人家这一声令下,只见天空中千朵万
朵火花,好看煞人。”
茅十八问道:“怎么箭上会发火?”
韦小宝道:“你道这火箭是有火的箭么?错了!火箭便是烟花炮仗。明军之中,
有放炮放铳用的硝磺火药,沐王爷早一晚已传下号令,命军士用火药做成烟花炮仗,
射出去时,火花满天,砰砰嘭嘭的响成一片。那些大象更加怕了,没命价的奔跑,
元军的阵势被大象冲了个稀巴烂,稀里呼噜,一塌里糊涂。沐王爷下令擂鼓进攻,
众将兵大声呐喊,跟着大象冲进城去。梁王带了妃子正在城头喝酒,等候明军大败
的消息,却见几百头大象冲进城来。梁王大叫:“咕噜阿布吐,呜里呜!咕噜阿布
吐,呜里呜!'”
茅十八奇道:“他呜里呜的,叫些什么?”
韦小宝道:“他是蒙古人,叫的自然是蒙古话,他说:‘啊哟不好了,大象起
义了!'奔下城头,看见一口井,便跳将下去,想要自杀。不料那梁王太过肥胖,肚
子极大,跳下了一半,肚子塞在井口,上不上,下不下,大叫:“哟不好了!孤王
半天吊!'”
茅十八道:“么他这次不叫蒙古话了?”
韦小宝道:“他叫的还是蒙古话,反正你又不懂,我便改成了咱们的话。沐王
爷一马当先,冲进城来,看见一个老家伙身穿黄袍,头带金冠,知道必是梁王,见
他一个大肚皮塞在井口,不由得哈哈大笑,抓住他头发,一把提了起来,只闻得臭
气冲天,却原来梁王慌得很了,屎尿直流!”
茅十八哈哈大笑,说道:“小宝,你说的故事当真好听。原来沐王爷平云南,
全仗智勇双全。倘若他不摆老鼠阵,梁王那火象阵冲将过来,明军非大败不可。”
韦小宝道:“那还用说?沐王爷打仗用老鼠,咱们打仗用石灰,哥儿俩半斤八两。”
茅十八摇头道:“不对!常言道兵不厌诈,打仗用计策是可以的。诸葛亮可不是会
摆空城计吗?咱们一刀一枪,行走江湖,却得光明磊落,打仗和打架全然不同。”
韦小宝道:“我看也差不多。”
两人一路上谈谈说说,倒也颇不寂寞。茅十八将江湖手拿德国种种规矩禁忌,
一件件说给韦小宝听,最后说道:“你不会武功,人家知道你不识会家子,就不会
辣手对付,千万不可冒充,反而吃亏。”韦小宝道:“我'小白龙'韦小宝只会水底
功夫,伏在水底,生吃鱼虾,这陆上功夫嘛,却不怎么考究。”茅十八哈哈大笑。
当晚两人在一家农家借住。茅十八取出几两银子给那农家,将养了十来日,身
上各处伤势大好,这才雇了大车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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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符来袖里围方解 椎脱囊中事竟成
不一日到了北京,进城之时,已是午后。茅十八叫韦小宝说话行动,须得小心,
京城之地,公差耳目众多,可别露出了破绽。韦小宝道:“我有什么破绽?你自己
小心别露出破绽才是。你不是要找鳌拜比武吗?上门去找便是。”
茅十八苦笑不答,当日说要找鳌拜比武,只是心情激荡之际的一句壮语,他虽
然鲁莽粗豪,毕竟已在江湖上混了二十来年,岂不知鳌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大官,怎肯来跟他这么个江湖汉子比武?之际武功不过是二三流脚色,鳌拜倘若真
是满洲第一勇士,多半打他不过。不过既已在韦小宝面前夸下海口,可不能不上北
京,心想带着这小孩在北京城里逛得十天半月,瞧瞧京城的景色,大吃大喝个痛快,
送他回扬州便是。鳌拜是一定不肯跟之际比武的,然而是他不肯,可不是之际不敢,
韦小宝也不能讥笑我没种。万一鳌拜当真肯比,那么茅十八拼了这条老命也就是了。
两人来到西城一家小酒店中,茅十八要了酒菜,正饮之间,忽见酒店外走进两
个人来,一老一少。那老的约莫六十来岁,小的只十一二岁。两人穿的服色都甚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