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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记(152)

陶红英道:“好像也并非就是这样。到底真相如何,只有当时这八旗旗主才明

白,别说我们汉人中没人知晓,连满洲的王公大臣,恐怕也极少知道。我师父说,

满洲人藏宝的那座山,是他们龙脉的所在。鞑子所以能占我大明江山,登基为皇,

全伏这座山的龙脉。”韦小宝问道:“什么龙脉?”

陶红英道:“那是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满洲鞑子的祖先葬在那山里,子孙大

发,来到中国做皇帝。我师父说,咱们如能找到那座宝山,将龙脉截断,再挖了坟,

那么满洲鞑子非但做不成皇帝,还得尽数死在关内。这座宝山如此要紧,因此我太

师父和师父花尽心血,要找到山脉的所在。这个大秘密,便藏在那八部《四十二章

经》之中。”韦小宝道:“他们满洲人的事,姑姑,你太师父又怎会知道?”

陶红英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太师父原是锦州的汉人女子,给鞑子掳了去。

那鞑子是镶蓝的旗主。我太师父说,鞑子进关之后,见到我们中国地方这样大,人

这样多,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八旗的旗主接连会议多日,在会中口角争吵,拿不

定主意。”韦小宝问道:“争吵什么?”陶红英道:“有的旗主想占了整个中国。

有的旗主却说,汉人这样多,倘若造起反来,一百个汉人打一个旗人,旗人哪里还

有性命?不如大大的抢掠一番,退回关外,稳妥得多。最后还是摄政王拿了主意,

他说,一面抢掠,将金银珠宝运到关外收藏,一面在中国做皇帝,如果汉人起来造

反,形势危急,旗人便退出山海关。”韦小宝道:“原来当时满清鞑子,对我们汉

人真害怕。”

陶红英道:“怎么不怕?他们现在也怕,只不过我们不齐心而已。好侄儿,鞑

子小皇帝很喜欢你,如果你能探到那八部经书的所在,咱们把经书盗了出来,去破

了鞑子的龙脉,那些金银财宝,便可作为义军的军费。咱们只要一起兵,清兵便会

吓得逃出关去。”韦小宝对于破龙脉,起义兵,并不怎么热心,但想到那座山中藏

有无数金银财宝,不由得怦然心动,问道:“姑姑,这宝山的秘密,当真是在那八

部经书之中?”陶红英道:“我太师父对我师父说,那镶蓝旗旗主有一天喝醉了,

向他小福晋说,他将来死后,要将一部经书传给小福晋的儿子,不传给大福晋的儿

子。小福晋很不高兴,说一部佛经有什么希罕。那旗主说,这是咱们八旗的命根子,

比什么都要紧,约略说起这部佛经的来历。太师父在窗外听到了,才明白其中的道

理。后来太师父练成了武功,我师父也已跟她老人家学多年,太师父便出手盗经,

却因此给人打成重伤,临死之前,派我师父混进宫来做宫女,想法子盗经。镶蓝旗

旗主府里有武功高手,只道到宫里盗经容易得手。却因此给人打得重伤,临死之前,

派我师父混时宫来做宫女,想法子盗经。镶蓝旗旗主府里有武功高手,只道到宫里

盗经容易得手。岂知师父进宫不勺,发觉宫禁森严,宫女决不能胡乱行走,要盗经

书是千难万难。她跟我挺说得来,又听我说起大明公主的事,心怀旧主,便收了我

做弟子。”韦小宝道:“怪不得老婊子千方百计的,要弄经书到手。她是满洲人,

不会去破龙脉,想来是要得宝山中的金银财宝。不过她既是太后,要什么有什么,

又何必要什么财宝?”

又想:“那么海老乌龟又干么念念不忘的,总是要我到上书房偷经书?嗯,他

不会当真想要经书的,或者是想诱我上当,招出是谁主使我毒瞎眼睛,或者是想由

此查一害死端敬皇后的凶手来。他心里多半认定,主使者跟凶手就是同一人。要骗

得海老乌龟吐露心事,现下我可没这本事,阎罗王只怕也办不了。”陶红英哪猜得

到韦小宝的心思转到海天富身上?说道:“说不定那宝山之中,另有甚么古怪,连

太师父也不知道的。师父在宫里不久就生病死了。她老人家临死之时,千叮万嘱,

要我设法盗经,又说,盗经之事万艰难,以我一人之力未必可成,要我在宫里收一

个可靠的弟子,将经书的秘密流传下来。这一代不成,下一代再干,可别让这秘密

给湮没了。”

韦小宝道:“是,是!这个大秘密倘若失传,那许许多多金银财宝,未免太可

惜了。”陶红英道:“金银财宝倒也不打紧,但如让满洲鞑子世世代代占住我们汉

人江山,那才是最大的恨事。”

韦小宝道:“姑姑说得不错。”心中却道:“这成千上万的金银财宝,倘若不

拿出来大花一下,那才是最大的恨事。”他年纪幼小,满洲兵屠杀汉人百姓的惨事,

只从大人口中听到,并未亲历。在宫中这些时候,满洲人只太后一人可恨,海天富

虽曾阴谋加害,毕竟是自己害他的多,他害自己的少。其余自皇帝以下,个个待他

甚好,也不觉得满洲人如何凶恶残暴。他也知道,自己若不是得到皇帝宠爱,那些

满洲亲贵大臣决不会对他如此亲热,如此奉承,但究竟是见到人和蔼的多,凶暴的

少,是以种族之仇,国家之恨,心中却是颇淡。陶红英道:“在宫中这些年来,我

也没收到弟子。我见到的宫女本已不多,所遇到的,不是蠢笨胡涂,便是妖媚小气,

天天只盼望如何能得皇帝临幸,从宫女升为嫔妃。我们这个大秘密,又怎能跟这等

我说?近几年,来我常常担心,这般耽误下去,经书的所在固是丝毫得不到线索,

连好弟子也收不到一个。将来我死之后,将这大秘密带入了棺材,满洲鞑子坐稳江

山,对不起太师父和师父那不用说了,更成为汉人的大罪人。好侄儿,我无意之中

和你相遇,跟你说了这件大事,心里实在好生欢喜。”韦小宝道:“我也是好欢喜,

不过经书什么的,倒不放在心上。”陶红英道:“那你为什么欢喜?”韦小宝道:

“我没亲人,妈妈是这样,师父又难得见面,现下多了个亲姑姑,好姑姑,自然欢

喜得紧了。”

他嘴头甜,哄得陶红英十分高兴。好微笑道:“我得了个好侄儿,也是欢喜得

紧。”隔了一会,问道:“你师父是谁?”

韦小宝道:“我师父便是天地会的总舵主,姓陈,名讳上近下南。”

陶红英连陈近南这样鼎鼎大名的人物也是首次听见,点了点头,道:“你师父

既是天地会总舵主,武功必定十分了得。”韦小宝道:“只不过我跟师父时候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