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莳花记(92)+番外

“周家两位是想压轴?这是有把握拔得头筹?”

“不好说,清晗师兄惊采绝艳,诗书均是一绝,只是大家毕竟见惯了,若没什么新意,想压过名家倒也不容易。”陈耕摇摇头道。

正在几人谈话的间隙,一位墨家学子出场,而此时,已经快到献艺尾声。襄荷瞅了一眼,见他两手空空,台上也没有仆役忙碌,一时好奇起来,不知他要表演些什么。

陈耕几人也止住话不提,齐齐看向台上的墨院学子。

便见那墨院学子自袖中小心摸索出一物,高举至胸前,让台下众人看清那是何物。

“木鹞?”陈耕疑惑道。

那学子手中正是一只两掌大小的木头鸟儿,展翅飞翔的鹞子模样,雕刻地惟妙惟肖,翎羽尖喙栩栩如生,但关节等处依然可以看出有卯榫的痕迹。

“斫木为鹞,三年而成,飞一日而败。1”陈青禾盯着那鸟儿道,“据传墨家先圣墨翟曾制木鹞,难道这就是么?”

见众人都看清了,那墨家学子在木鹞上按了几处,随即展开手掌。

台下传来一阵惊呼。

木头刻制的翅膀忽地极速抖动起来,翅膀抖动之间鼓起的气流使得那学子冠上的发带向后飘扬,气流愈加迅疾,学子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就在此时,木鹞发出一声清啸,双翅几乎化作残影,向前疾射而出!

木鹞飞去的方向正是山下,视线内无杂物遮挡,开阔无垠,因此众人看得清楚,那木鹞飞出后去势不减不坠,两掌大的身躯越来越小,直至化作一点,消失于茫茫群山之间。

“此物乃学生效仿先圣墨子所制,名为飞天木鹞,虽不及先圣所制木鹞能飞一日,但也可行十里之遥。”,那墨院学子收回目光,朗声朝台下道。

“可能定向?可能定点落地?可能放飞后转寰随意?”山长席位中,一位老人激动地起身连声问道。

他身形高大,须发虬结,虽然已经满头白发,但却仍有一股威猛之势,仿佛暮年的猛虎,虽然苍老,却仍能一搏。

却是兵院院长黄韬。

那墨院学子面上一红,有些讪讪道:“……不能。”

“三者都不能?”黄韬追问。

“……不、不能。”墨院学子更加讪讪。

“黄公,你心急了。”墨院院长相里渠道,“放飞后仍能转寰随人意,只怕墨子在世也不能。”

说罢又看向那学子,笑道:“你是叫做梁守吧?是今年新生?”

那学子激动地点头。

相里渠捋捋颔下长须:“先圣木鹞早已失传,你能复原一二,已经非常不错,我在你这般年纪时,可还不如你呢。”

台下众学子,尤其是墨院的学子,都朝梁守投去欣羡的目光。

那边黄韬停了相里渠的话,却摆摆手,失望地坐回座位,闭眼道:“不能转寰如意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孩童的玩物罢了……”

梁守面颊涨红,欲要分辩,却见相里渠朝他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他心中一顿,看向相里渠,耳边却突然响起他方才那句话——我在你这般年纪时,可还不如你呢。

当时还不如,也就是说——如今可以?

这飞天木鹞是他未入书院时便精心研究的,自试飞成功后便牢牢捂着再没让人知道过,平日与同窗们交流机关术时也只字不提,便是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借此一鸣惊人,而簪花宴,就是他选中的好机会。

但是,如果院长早就可以做出此物,且能做的更好,那他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想通这节,他心下羞愧不已,满面通红地疾步下了台。

相里渠也坐回原位,低头小声与黄韬说着什么。

台上的表演则继续进行。

飞天木鹞虽然在相里渠这般机关术大家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学子们,尤其是墨院之外的学子们来说还是很震撼的,梁守虽然已经下台,但席上还有许多人谈论着方才那飞天木鹞,因此接下来的表演的学子便比较悲剧,几乎没得到什么关注,草草表演过后便下了台。

如此,很快就到了压轴的时候。

周清晗周清柯兄弟二人还未出场。

而襄荷注意到,周清芷也还未出场。

并非所有人都会表演,有人埋头读书不擅六艺,有人性格使然不爱出头,加之书院并未强制学子们表演,因此如襄荷这般拒绝了的人还是不少的,但是,这并不包括女院的女学生们。

女院学生平日学的便是琴棋书画,季考魁首自然不会拿不出一个可以表演的项目,且簪花宴对于女院学生的意义由于其他诸院学子不同。

在簪花宴上表演,对于女院学生来说,是一个提高自己婚姻筹码的好机会。

此时并不盛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只是不提倡女子学习百家学说而已,但如琴棋书画之类,这种技艺上的才名,却是越盛越好,高门望族皆以娶得才女为荣,世家子弟亦是竞相追逐有名的才女。

所以,能入得簪花宴的女院学生,又怎会放弃在簪花宴上扬名的机会?

而现在,除周清芷外,其余四位女院学生都已经登台过。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周家兄妹三人。

☆、第69章 .33

台上有仆役忙碌起来,先是摆了一张琴,随后又有书案并笔墨纸砚,书案一旁却是一架立起的空白屏风。

周家兄妹三人俱走上台。

台下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要琴画同台?”一人道。

“说不得还有书,这可有三个人呢,久闻周小姐年纪小小,却尤擅琴技,大公子书画双绝,二公子虽有不如,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另一人接口道。

果然,三人上台后,周清芷径自走向琴桌,周清晗与周清柯却分立空白屏风两侧。

只是周清芷走到琴桌时却并未坐下,而是拿起琴桌上一个放着许多竹签的竹筒,朝台下莞尔一笑道:“小女学艺不精,四岁始学琴,至今只学得五十曲,既自知资质驽钝,故日夜练习不敢懈怠,是以这五十曲倒也谙熟。今日献艺,实在难以抉择,因此可否烦请哪位,为小女随意抽取一曲?”

周清芷容貌不俗,素有才名,又是周家长房嫡女,在这满是十几岁少年的场合中自然夺人眼目。这话一出,台下学子纷纷鼓噪起来,伸手起立自告奋勇者不在少数。

周清芷却闭眼随意指了一下,道:“便请这位学兄上台罢。”

众人纷纷朝着她的手势看去,随即哑然。

周清芷睁开眼,看向自己所指方向。

待看到那位“学兄”,她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古怪起来。

那位“学兄”正忙着用帕子擦嘴,似乎也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不太雅观,因此动作迅速,三下五除二擦干净之后,便起身朝台上走来。

走到周清芷身前时,周清芷咬着牙低声问了句:“怎么是你?”

那位“学兄”——襄荷无辜地瞅着她:不是你指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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