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莳花记(151)+番外

而且,不止兰郎中不对劲,她最近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自己,倒感觉不到恶意,反而有种……被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耀着的感觉。可当她仔细寻找时,却找不到丝毫可疑的蛛丝马迹,于是只能当做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赵小虎前天回到村里,赵田两家顿时为两家小儿女的婚事忙活起来,身为两人青梅的襄荷自然也去帮忙,绣嫁衣什么的她帮不上,但坐拥数亩花田,倒是可以让两人的婚礼充满花香花色,尤其是现代婚礼必备的玫瑰,她最不缺这个,这几年经过鹤望花铺的传扬,月季也逐渐有了点现代“爱情花”的名声,让小伙伴们拥有一个玫瑰色的婚礼,也算她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了。

被兰郎中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得毛毛的,襄荷拎着竹篮,去花田剪花去了。

然后,剪花的时候,那种被太阳照耀的感觉又来了。

襄荷装作毫无所觉,突然又回头,转身却只见微风吹拂的花枝轻轻摆动。

然而那种感觉却依然存在。

襄荷索性放下花篮,双手叉腰,恶狠狠地喊道:“谁?躲躲藏藏的干什么?有种你给我出来!”

“噗~”

极轻极轻的笑声,要不是襄荷早就竖起耳朵自己聆听,肯定会将那声音漏过去,以为是风声、鸟声,或者其他什么声音。

然而她听到了。

哪怕极轻极轻,她也听到,那声音温柔而醇厚,像一坛埋在地下多年的酒,因为人的思念而愈加浓烈醉人。

她瞬间红了眼睛。

“谢兰衣,你个混蛋!”

她大声喊着,声音回荡在无边的花海中,惊起数只栖在花枝的鸟儿,目光到处却仍旧没有那人的身影。

“你以为你不出来,我就不知道是你吗?回来就躲我,”她跺了跺脚,“——有种你躲一辈子!”

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远处传来轻轻地叹息,随即有花枝被簌簌摇动的声音,几丛开得娇艳的月季被一双手分开,露出花丛后的人。

襄荷眼眶发红地看着那人,随即恨恨地转身,不去看那张脸。

身后却有细微的声音慢慢靠近。衣衫拂过枝叶的声音,车轮碾到松软的泥土上的细微声音,一点点的,逐渐靠近。

手突然被人从背后握住。

宽大而温暖,牢牢地将她的手全部包裹住,手心有一层薄茧,刮蹭着她的手背,触感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光洁。

“我回来了。”她听到他轻声说道,声音情人一样温柔而眷念。

将眼眶里的酸涩憋回去,她转过身,瞪着红兔子眼,“你躲我干嘛!”

谢兰衣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遍遍贪婪地看着她的脸,仿佛许久没有喝水的旅人猛然看到一汪湖泊。

襄荷原本还能凶狠地瞪他,被那炙热地毫不掩饰的目光包裹后,眼神逐渐躲闪起来,脸颊也慢慢变得通红。

躲闪的目光划过他胸前一个物件,急忙开口以缓解那尴尬,“这是什么?咦……望远镜!从哪里来的?不对——你就是用这个偷窥我的?!”

谢兰衣目光飞快地扫了眼被她拿在手中的小机关,随即又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她的脸上,浅笑道:“望远镜?这个名字不错。闲来无聊做的,用来看风景倒是不错,你要么?给你。”

“谁稀罕!”襄荷气哼哼地将“望远镜”塞回他怀里,头扭到了一边。

那双手心带着薄茧的手却抱住她的脑袋,扭回正面。

看着少女完全脱去稚气的面容,他叹息似的道:“襄荷,让我再看看你。”

襄荷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临走时他也是这样说。想多看一看她,因为马上要走了,所以要抓紧能够抓紧的时间,将她的容貌镌刻在脑海里。

而现在呢?

那样的目光,远远地窥视时还像晨起时的朝阳,近在咫尺时,却分明是盛夏正午的烈日。

是因为想念?因为错过了她成长的三年,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弥补这三年所缺失的东西?

那么,他是不是跟她一样——

思念着她……恋慕着她?

“看什么看!学什么不好学偷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像变态……”想问的话问不出口,出口的只有这样故作凶恶的诘问,好像那样就可以掩饰自己的心思。

谢兰衣无奈一笑。

“可是……我实在很想看看你。襄荷,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你了……”

脸颊又不可抑制的升温,努力控制住因为他的话而颤抖喜悦的嘴巴,她梗着脖子质问:“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反而躲在一边偷窥!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噗~”谢兰衣再次轻笑出声。

襄荷瞪他。

“因为伯父不许我见你。”谢兰衣毫不犹豫地将未来岳父卖了。

“伯父……我爹?我爹为什么不许你见我?咦,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爹了?”襄荷连声问着。

谢兰衣轻笑。

“他说,在他做出决定之前,不许我出现在你面前,以免影响他的决定。”

襄荷迷惑地看着他:“决定?什么决定?”

谢兰衣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身影刻到心上。

“决定——要不要把你嫁给我。”

☆、112|8.6

从北地抗蛮前线,快马加鞭要十余日的路程,刚刚结束一场战役,连生擒带斩杀了五千余人,吓得蛮人龟缩不出后,刘寄奴终于腾出一丝空闲,将军务交给几个心腹手下,只带了三五亲卫,快马赶回襄城。

赵小虎成亲,作为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他自然不能错过。更何况,自从离开襄城,离开秀水村,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边疆数年,他夜夜听着风沙入眠,为了爬得更高,为了早日与那人正面相抗。如今他已经升至将军,统帅近万兵马,也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和那人率领的蛮人大军对抗沙场,那时,他或许终于可以亲口问他一句,为什么?

可是,如今想回去的愿望却盖过了一切。三年多的孤独让思念变得格外难以忍受,他迫切地想要回去,回到那个给他带来无数温暖的村庄。

只是数年未回,不知道记忆里的一切是否仍然如昨?义父的鬓发应该又白了一些,而那记忆中的少女,应该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他记得她在信上说,一直未曾许亲。

一路风霜,他只用了不到八天便到达襄城。

在秀水村村口的大槐树前下了马,刘寄奴急切跳动了一路的心忽地安稳下来。

不远处就是他的家,家里有等待着他的人,他不是一个人。他忽地踌躇起来,站立良久,近乡情怯般,不敢越过那一片槐树的阻碍,去见他日思夜想的人。

亲卫轻声提醒,“将军?”

“走吧。”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抬脚走向茂密槐林后的小院。

一如许多年以前,他从生死边缘被素昧平生的兰郎中救起,然后带回这个宁静淳朴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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