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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73)+番外

“既然知道多嘴还说,看来是规矩没学好。”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让翠缕接下来的话顿时就哽在了喉咙里。她望过去,就见三爷冷冷地看着她,俊秀的面容并没有怒色,却也再没有方才那般闲适惬意的姿态。

他双眼微微眯起,看着她的目光像看着一件死物。

翠缕突然打了个寒颤:“三、三爷……”

“话说完了就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儿!”沈问秋又冷冷吐出一句,而他这话刚落下,不远处廊下两个站着的彪形大汉便同时上前,走到翠缕跟前,那架势,竟像是要将翠缕架出去。

翠缕的脸登时火辣辣地。

身为谭氏身边最得脸的大丫头,她还从没遇到过这种待遇!

都说三爷最不会怜香惜玉,都说三爷身边乃至院子里伺候的全是小厮没一个婢女,是因为三爷厌恶女人……她以前总不信,可现在,却忍不住有些信了。

三爷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眼看那俩彪形大汉就要上前架住翠缕,宜生却突然站了起来。

“走吧,不是说娘唤我么。”她淡淡地对翠缕道。

☆、50|46.1

“不是说夫人唤我?走吧。”宜生起身,对僵在当场的翠缕道。

那两个彪形大汉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沈问秋,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亲眼看着那两个大汉退下,翠缕才松了一口气。

再开口,却不敢再放肆了。

“是,少夫人,请……跟奴婢来。”她弯腰,规规矩矩地道,因为方才的惊吓,声音不复清脆活泼,而是有些无力和颤抖。

宜生抬脚走了一步,却又转身看了看七月。

七月睁大眼睛看着她,目光却还时不时飘到池中的小船,以及身边的沈问秋身上。

宜生叹了口气,随即笑着柔声对七月道:“七月,先待在三叔爷这儿玩儿好不好?阿娘待会儿再来接你。”

七月眨了眨眼睛。

宜生便知道她这是明白的意思了。

七月难得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她不忍心打断这份活泼。更何况,在沈问秋这儿,总比带去谭氏那儿,给一群夫人小姐们看猴戏似的指指点点要好。

宜生揉了揉七月的脑袋,又恭敬地对沈问秋道:“侄媳告退,麻烦三叔看顾七月,待我事了就来接她。”

沈问秋随意地挥了挥手手,示意她自便。

宜生便转身。

翠缕赶紧追了上去。

***

宜生和翠缕一走,沈问秋便嫌弃地掸了掸根本不脏的衣袖,恹恹地吩咐靛青:“以后门看紧些,别什么东西都给爷放进来,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丫头的……有话让门房传就行,不必巴巴地带到我跟前。”

靛青原本木着脸,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爷,您那毛病……不是好了么?”

沈问秋当即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靛青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爷,您看我我也得说。您以前就是讨厌女人嘛?可现在不是好了嘛?广顺行当家的不也是女人?还有漕帮的顾三娘子,您以前都把人家给损成什么样儿了,现在不也跟人家相谈甚欢了么?

沈问秋又斜了他一眼:“你和那梨花馆的兔儿爷都还是男人呢,你们能一样么?再说爷什么时候说我讨厌女人了,爷只是讨厌讨厌的女人。以前……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爷,您怎么能拿小的跟兔儿爷比呢!”靛青顿时委屈地叫开了。

只是,嘴上叫着屈,心里却模模糊糊似乎明白了一些。

男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和女人自然也不一样。爷现在讨厌的不是女人,而是某种女人。可是,某种女人又是哪种女人?靛青仔细想想,又觉得想不明白。

广顺行当家的和顾三娘子都是女中豪杰,一介女身却抛头露面做起男人的营生,他心里其实是佩服这样的女子的,只是世人对这两位的评价却并不太好,尤其顾三娘子那般的,嫁了三次死了三个丈夫,最后一个还死地不明不白,如今更是似乎跟个手下人不清不楚,若不是顾三娘子手腕够足够强大,恐怕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而在最开始,三爷也是厌恶顾三娘子的。

只是后来接触愈多,三爷逐渐变了,变得不那么厌恶女人,无论是广顺行当家的还是顾三娘子,都跟三爷成了知交,他便以为三爷的毛病好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靛青也不喜欢翠缕那溢于言表的谄媚和野心,但真说起来,翠缕也没做错什么,下人媚主再自然不过,只要没不长眼地爬床或作出别的什么作死的事儿来,言语里示好甚至暗示,其实都无可厚非。甚至跟顾三娘子广顺行当家的比起来,翠缕简直就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了。

说起来,翠缕跟顾三娘子等的区别之处,大概就是一个柔弱美丽如花朵,另外两个坚韧不拔如大树?可是,宣少夫人和七月小姐同样是养在深闺的娇花啊……

靛青顿时迷茫了,不由求助地看向靛蓝,而靛蓝,则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

眼前两人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七月瞪大了眼睛,小脑袋左右转动,一会儿看着沈问秋一会儿看着靛青,神情迷惘极了。

沈问秋一扭头就看到她这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拍了拍七月的脑袋:“看,像咱们七月这么乖的孩子,爷什么时候讨厌过?”

七月听懂了这句话,顿时高兴起来,大眼睛亮亮地看着沈问秋,清澈纯净地仿佛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一丝污秽。

看着七月的眼睛,沈问秋的面容便柔和下来,站起身,牵着七月道:“七月还想玩儿什么?今儿是你生日,想玩什么叔爷都奉陪!”

七月顿时笑眼弯弯。

***

这边,宜生已经和翠缕出了致远斋的大门,一路两人都不说话,很快便经过校场。

此时的校场,相比宜生来时经过时显得更加热闹。

校场北侧有个圆形的台子,是沈问章父子为了方便跟人比试特意弄的擂台,而此时,那擂台四周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乌压压的人群时不时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和大吼,声浪一叠比一叠强,使得整个校场都喧嚣震天起来。

离擂台最近的都是些男人,而远处还有少少的一些女宾,大都是一些成了婚的夫人,未出阁的小姐倒是少见。

夫人们比内圈的男人们矜持文雅许多,她们矜持地坐在绣凳上,绣帕遮口,发出的尖叫也是矜持而克制的。

不管是内圈的男人还是外围的夫人们,让他们发出惊呼的,毫无疑问,是擂台上的东西。

宜生忍不住看了过去。

圆形的汉白玉擂台上,一只黢黑的大铁笼子巍然耸立,离得远,笼子外围得人又多,宜生看不清笼子内的景象。只是,人群挡住了铁笼里的景象,却挡不住连绵不断的虎啸。

是的,虎啸。

被激怒的、战意勃发的老虎的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