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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6)+番外

似乎没看到谭氏的眼神,宜生话锋一转:“当然,娘是长辈,又是伯夫人,用多少两银子的头油都是应当的。”

说罢,却又将目光转向苏姨娘,“不过,我瞧着,苏姨娘用的这面脂和胭脂,是天香楼的吧?天香楼的胭脂水粉可不是寻常人用得起的,一盒至少至少,也得四五十两,多的上百两也不出奇。对吧,苏姨娘?”

谭氏指责宜生的话虽然夸张了些,但有一点却没说错:威远伯府家底的确不厚。

谭氏的确用着五十两银子的头油,但她是当家主母,又是长辈,出去代表的是伯府的脸面,是以宜生说她用得应当,也不全然是挖苦。而且,这话恰恰说到了谭氏心坎儿里。

在谭氏心里,她自然应当是这阖府上下的女人里,样样最好的一个。就算伯府家底儿薄,供她奢侈一下还是应当的。

可是,一个姨娘而已,居然用上百两一小盒的胭脂水粉?

威远伯府可没那么多钱。苏姨娘自己,也不该有那么多钱。

苏姨娘原本是谭氏的梳头丫鬟,说起来算是女承母业,因苏姨娘的娘,便是谭氏原本的陪嫁丫鬟之一,专门负责给谭氏梳头的。而苏姨娘的爹,则是谭氏奶娘的儿子。

是以,苏姨娘一家子,可以说都是谭氏倚重的心腹。

然而,再怎么是心腹,再怎么倚重,也不过是奴才罢了。

一个奴才,穿用居然越过了主子?!

即便心知宜生说这话是挑拨,谭氏却还是朝苏姨娘投去了狐疑的目光。

挑拨是挑拨,她自然不会放过宜生,但是,若她说的属真,那么苏姨娘也别想好过!

苏姨娘身子僵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笑盈盈地道:“少夫人真是好眼力,想来是天香楼常客了。妾命贱福薄,因着夫人怜惜,才攒了些银两,前些日子第一次踏进天香楼的门,只是想着府里快有喜事了,妾也得好好收拾收拾,省得丢了咱伯府的脸面。只是,一盒胭脂就要五十两,妾身可是肉疼了许久,接下来都要吃糠咽菜了,夫人您可要再疼疼我。”说到最后,已经歪到谭氏身上,做出小女儿的撒娇举动了。

抵赖不认自然可以,但谭氏信不信就是两说了。所以,还不如干脆承认,自退一步。

但是,退不是认输,而是哀兵之策,是顺便给对手上眼药。

一个出身下贱靠谭氏生存的姨娘,和一个出身高贵还会跟谭氏顶嘴的儿媳,在谭氏的逻辑里,后者显然更可恶。

果然,苏姨娘这话一说,谭氏的脸色变好了些。

不管苏姨娘怎么样,到底是自己的人,就算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不迟。现在,她得好好看看她这个好儿媳。

才一天不见而已,原本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居然也敢顶嘴,敢挑拨,敢下她的脸?

谭氏目光阴沉,朝苏姨娘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是盒天香楼的胭脂而已。学学咱们少夫人,说起天香楼头头是道,想来是没少去吧?”

宜生笑笑。

“娘说笑了,媳妇不过是记性好罢了。不过天香楼啊……以前做姑娘时,倒的确是常去的。”

做姑娘时常去,对应的自然是嫁人后不常去。

渠家清贵,家底也不厚,但姑娘跟媳妇的待遇到底不一样,宜生又是嫡长女,做姑娘时父母兄弟宠爱,因此的确是娇养出来的。

可是到了伯府,境遇便立即变了。

这话说的,就只差直接说伯府穷酸,比不上亲家了。

谭氏心头一口血涌上来。

宜生却不等她发难,将话头又绕了回来。

“娘您看,不过是买些冰,天香楼的两盒胭脂罢了,哪里会到把伯府家底儿败光的地步。您怜惜苏姨娘,也怜惜怜惜我和七月吧。”

她笑嘻嘻地说着,那模样,竟浑似个无赖。

以往的威远伯府少夫人,哪里会做出说出这这等无赖话!

谭氏又捂住了胸口。

在以往跟儿媳的较量中,谭氏可以说是无往不胜。但那不是因为谭氏口舌多厉害,而是宜生完全不反抗,谭氏连锻炼口舌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宜生今儿猛不迭地来了这么一出,谭氏除了目瞪口呆和捂胸口,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出话反驳。

不仅想不出话反驳,还臊地老脸通红。

那些话,句句都在打她的脸!

谭氏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夫人,老爷、少爷,和小主子姨娘们来了!”恰在这时,外头守门的小丫头叫了起来。谭氏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立时转怒为喜,当即迈着小脚,由丫头们扶着赶紧出去了。

宜生与谭氏一来一往的交锋间,时间已经过去许久,甚至过了谭氏往常的早饭时间,只是小丫头们不敢打扰,直到人来了,才敢出声提醒。

外间的饭桌上,小丫头们已经开始布膳,而原本空荡荡的地方,也进来了许多人,看到谭氏出来,一群女人和孩子便立即亲热地请安。

唯二没有向谭氏请安的,是两个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

一个是威远伯沈问知。他看上去五十来岁,凤目高鼻,白面微须,身着玉带蟒袍,脚蹬黑缎朝靴,颇有几分威仪。

而沈问知身边的年轻人,则更是令人眼前一亮。他有着同沈问知如出一辙的凤目高鼻,五官却又比沈问知更深刻精致,且身形高大,如崖上青松直立,伟岸却不粗糙,端的一副好皮囊。这年轻人,正是威远伯唯一的儿子沈承宣。

沈承宣身着常服,沈问知却是穿的朝服,一看便知是刚上朝回来。

只是,以沈问知的官职,上朝却还轮不着他。他能上朝,凭借的不是自身的官职,而是威远伯这个爵位。

谭氏原本还沉着脸,出来一见丈夫儿子,当下不顾得找宜生的茬,也没搭理姨娘们的请安,只一边吩咐着丫头摆饭,一边面带急切地朝父子俩迎了上去。

“老爷,怎样了?”她伺候着威远伯脱下朝服外衣,脸上带着些焦急地问道。

威远伯笑着摸了摸颔下短须:“折子已经呈上去了,八/九不离十。”沈承宣脸上也带着笑,那笑衬得他越发显得俊眉朗目。

谭氏大喜,双手合拢,朝北拜了三拜。

北边,是皇宫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小狱同学留言说了个问题,一不小心回复了很多,想了下,在这儿贴一下吧,也方便你们排雷。

首先,这篇文不是反宅斗文,真不是,看标签,这文有宅斗标签哪。很多姑娘应该都是从《虐渣》跟来的,看完《虐渣》全文以及后记的话,应该知道《虐渣》本质以及我的初衷其实不是反种马文(虽然很多人的确把它当反种马看,没事儿,你们高兴就好:-D),而是反不平等,这篇文其实也是类似的。

宅斗是个题材,是个框架,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可是一本书的性质和思想不是由题材和框架决定,而是由书的具体内容具体表述决定的,很多宅斗文的确有非常想让人吐槽的地方,但同样有很多宅斗文非常精彩,表达的思想也很让人赞同,我不讨厌宅斗文,反而还挺爱看宅斗,所以我真的找不出反“宅斗”这个题材的理由,顶多顶多,是反部分宅斗文里的部分观念,而不是一言以蔽之地说是反宅斗。非要说反什么的话,这本书其实是反封建→_→虽然觉得现在这社会还要特意写本书反封建其实挺讽刺的,但因为一些事情,一些现象,我有了这个欲/望,于是这本书就出现了。不过笔力和智商所限,我不确定能否写出想要的效果,也不确定整本书写完后,你们能否正确而完整地接收到我想表达的东西,不过,你们造我有这个心就好,只许表扬不许踩脸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