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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235)+番外

“……每个月总来国公府一趟,什么吃的用的都往国公府送!”

他等了她三年,沈问秋也等了她三年。

在这三年之前,沈问秋还找了她三年。

在那三年之前,他还作为丈夫的叔叔,在她身边看着她和丈夫或恩爱或不和了十三年。

三年三年再加十三年,整整十九年的时光。

几乎是人一辈子的三分之一。

他不忿沈问秋那样讨好卖乖地讨她欢心,却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份坚持。

然而……他难道就不能这样坚持么?

他也可以等她十九年啊。

可是,他可以等她,却不想害她。

偏偏他若等她,便等同于害她,等同于让她不开心。

他不想让她不开心。

罗钰悄悄退出院子,又从围墙根儿翻了过去。

看着远处摇晃的树影,阿幸抿紧了唇,看着笑地开心的三爷、夫人,还有七月,他叹了一口气,抱着剑,身体依旧如修竹般挺直地守着眼前的三人。

罗钰一翻出墙,就被急得快哭的福元迎上来,马也被牵了过来。

罗钰也不说话,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就向前疾奔。

福元“啊啊”地叫唤着,手忙脚乱地也上了马想追上去。

然而罗钰那马是神骏的悍马,福元骑的却是匹骟过的温顺小马,本来马就比不过,罗钰骑术又甩了福元一大截,信马狂奔起来,福元便是急死了也追不上,一转眼就不见了罗钰的踪影。

罗钰骑着马狂奔,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捡那人少的地方跑。被饲养在皇宫大内的骏马少有这样尽情奔跑的机会,此时得了机会,便一个劲儿地撒蹄狂奔。风吹地他的鬓发狂飞乱舞,春日的风还有些料峭,钻进他衣衫里,吹地胸膛一片冰凉。

跑了不知多久,胸膛都凉透了,才驱着马慢慢地往回赶。

路上便遇上寻来的福元和侍卫们。

不搭理福元哭哭啼啼的哀求,罗钰依旧没回宫的意思。

他牵着马,慢慢地走在这片名义上属于他的土地。

路旁的民居商铺,客栈酒家。路上的男女老幼,士农工商。喧嚣热闹的人间烟火,耳鬓厮磨的风月悲欢,似乎通通都与他无关。

日上中天,已是午饭时分,街道上无处都飘荡着诱人的香气,有从民居中飘来,有从路旁的酒楼飘来,还有从那推车沿街叫卖的小摊上飘来。

福元牵着那匹不中用的小马,马脖子上还挂着刚在定国公府门前买的猪蹄儿酸梅等物,因被油纸紧紧包着,香味并不能透出来,即便透了出来,那寻常的卤物,也比不上这满街上刚刚出炉的新鲜香气。

罗钰却忽然停下脚步,对福元道:“找个地方,吃饭吧。”

福元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欢喜点头。

不回宫便不回宫,知道饿了吃饭也是好的。

最后福元找了一家干净精巧的酒楼,叫做浮云楼,算得上京城有名的酒楼了,其招牌菜“浮云三最”,桂花鸡,太白鱼,鲍鱼盏,最为驰名,福元没入宫时就听说过,一听罗钰要找地方吃饭,便带他来了这地儿。

进了浮云楼,福元要了个二楼临栏杆的位置,放眼望去整个酒楼一收眼底,便是有人行刺也好反应。

小二很快就伶俐地凑上来,含着笑问客官要点儿什么。

罗钰坐下,没搭理小二,扭头见福元两手空空,便对他道,“把刚才买的那些卤味拿上来。”

又对小二道:“来壶水。”

小二脸色一僵,福元赶紧往他手里塞了块银子,这才没让他发飙,麻溜地端水去了。

福元赶忙又去楼下拿卤味。

福元跑下去的时候,一楼包厢里正出来一群人。

穿着花花绿绿,色彩分明,一出来便让大堂里漾满了馥郁的香气,莺声燕语更是让大堂里的客人纷纷看过去。

却是一群妙龄少女,还是一群显然出身高贵的妙龄少女。

新朝建立三年,许多事物都还是沿袭旧制,但有些东西却悄然有了小小的改变。或许是因为当朝有一位女尚书一位女将军,或许是因为礼部倡导权贵家的女儿们也多多出门见识,又或许是一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群女追郎戏码,如今京城达官贵人家的女儿们并不像前朝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结伴出门游玩是常有的事。

只是,眼前这群少女显然分成了两个阵营,莺声燕语不是在说玩笑趣事,却是在互相攻击。

说“互相”也不准确,单方面围攻还差不多。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齐小姐啊,啧啧,你怎么还有脸出来?”

“有些人哪,脸皮就是比城墙还厚,我可是听说了,某人今儿一早就想进宫,可惜呀,没进去!”

“所以说这是刚吃了闭门羹,就没事儿似的出来玩儿了?”

“换了我,早躲在闺房几个月不敢出门了,怕羞。”

“真是没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跟那乡村野妇似的,追着男人跑,不害臊!”

……

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面带嫌弃语带讥讽地指点着中间一名黄衫少女,声声如莺,更如刀。

随着她们的讥讽,大堂里的客人也都不禁将目光投向那黄衫少女。

少女明显比其他小姑娘们大一些,十八/九岁的样子,个子也高挑,匀净白皙的鹅蛋脸儿,凤眼长眉,长地十分漂亮。这样漂亮的姑娘,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鼻子讥讽,一般都会受不了哭鼻子。

然这姑娘脸上却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仿佛其他少女说的都是耳旁风,只皱眉看着挡路的少女,平静地道:“劳烦让一让。”

她这平静淡然的模样,倒愈发显得其他姑娘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了。

其中一个小姐便愈发恼怒了。

“真是不知道齐大人齐夫人怎么教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齐小姐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姐,“孙小姐,请慎言!”

终于激地她发怒,那孙小姐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得意起来,仰着脖子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不知羞耻呀?定然是你们齐家家风不正,我看不仅齐家的女儿不能娶,齐家的男人也不能嫁,诸位姐姐妹妹,你们可要记住了,千万别让父母胡乱给定了齐家这样的人家,表亲堂亲的姐妹也提点着点儿。”

有几个少女嘻嘻哈哈地附和。

那黄衫少女这下彻底动怒了,双眼通红,忽然叫道:

“我怎地不知羞耻了?我心慕陛下,我追求陛下,又没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怎地就不知羞耻了?怎地就是家风不正了?若说追求男人便是家风不正,你——”她忽然指着那孙小姐,怒道,“你姑姑家的的那位……小姐,当初不也曾追求陛下,那时她可还有婚约呢!”她含混了一下,没将孙小姐姑姑家那位小姐的名字说出,然后面一句却说得清清楚楚。

那孙小姐脸色顿时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