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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135)+番外

沈问秋哂笑:“怎么不可以?你如今也是万贯家财了,就算就此金盆洗手,相夫教子,在这杭州城里不也一样养尊处优衣食不愁?”

顾三顿时噗嗤一笑。

“相夫教子?你倒是说说,哪来的夫?哪来的子呀?我倒是有过三个夫君,不过——”她耸耸鼻子,不屑一顾的样子,“都死了呀。”

说着这样的话,她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样子,反而很是满不在乎,“要不我顾三的名头怎么那么响?我可不像你一样家中排行第三。”

沈问秋沉默,又看了眼顾三娘身后的年轻男子,不禁轻叹一口气:“三娘,为什么不找个人好好嫁了呢……如今这般,终归不是正途,也授人以柄,落人口舌。”

顾三娘子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她看着沈问秋,艳丽的嘴角带了一丝嘲讽。

“沈三啊沈三,认识那么久,看来你还是没变,还是当年那个迂腐的臭书生。”

沈问秋苦笑,并不反驳解释。

“我要是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也就不是今日的顾三了。”

“授人以柄如何?落人口舌又如何?反正他们奈何不了我,能让他们痛心疾首地骂我恨我,我倒觉得很是荣幸呢。”

她高昂着头,像平日站在船首掌舵时一般,风来,雨来,她都不惧,明明是个女子,却充满了悍勇无畏和顽石一般的坚韧。

“沈三,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挨的那顿揍了?”她扬着眉,笑地很有些得意。

沈问秋并未在意她的态度,只是想起当年,不禁摇头一笑。

那时他刚刚出来闯荡,虽赚了些钱,但于人情世故上依旧没什么长进,还在用着在伯府学的那一套与人相交,加上脸嫩面白,浑身掩不住的书卷气,顾三唤他书生倒是贴切。

而他挨地那顿打,如今想来倒是不冤。

那时,他也是乘船从京城南下余杭,泛泛地听说船主人顾三娘子德行有亏,红杏出墙气死了三任丈夫,没做任何了解,他便觉得有污耳目,愤愤地说了几句泄愤的话。

谁知却早被顾三娘子的人听到,于是半夜里被人绑了一顿痛揍,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那时也没想到,结果竟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如今虽算不上多交心的知己,却也是关系极好的伙伴和朋友。

“人人说我顾三荒淫无耻克夫克子,那些装模作样的正人君子就差指着我脑门儿骂,可那干我屁事!干不过老娘,就他娘地统统给我闭嘴。”顾三冷笑一声,虽然身穿绫罗绸缎,却陡然一身匪气,一把刀似的,仅是刀锋掠过,便生生刮地人脸疼。

这时候,再没人一眼看到她想:这是个女人。

而只会想:这是个狠人。

这一点也不奇怪。

作为把控着运河上近乎九成船工的人,不这样狠,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好!”沈问秋抚掌叫好,端起手中茶,“三娘当世奇女子,方才是我的不是,且以茶代酒,敬三娘一杯!”

一碗凉茶,一口饮罢。

***

顾三没待多时便走了,临走时,她还不忘反将一军:“你别老操心我的事儿了,你可也老大不小的了,又不像我似的名声坏透,怎么也不见你张罗着娶妻生子?难不成,嘿嘿……真应了那些江湖传言?”

说罢,像是生怕他找她麻烦似的,不待他回答便扭头就走。

沈问秋也没找她麻烦的意思,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笑笑便过。

然而脑海里却不停回荡着顾三的话。

顾三说他没变,但他当然变了,相比数年前的他,如今的他几乎已经脱胎换骨,看人看事与以往几乎截然不同。

但是,变化再大,有些东西是埋在骨髓深处的,若非经过敲骨吸髓的痛,又怎能轻易去除?

他能与顾三自在相交,而不再在意她身为女人的污点,反而相当欣赏她,归根究底是因为两人并不亲近。有些东西,人们往往对亲近的人更严苛,却对外人宽容以待。

沈问秋便是如此。

可是……他这样做真的对么?

他望着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漆黑的来路自然看不到什么,但他心里却抑不住在想:

她如今在做什么呢?恐怕……还在生着他的气吧。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不做那么混蛋伤人心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年过完了,恢复更新TAT

ps,这章一出,感觉三叔会被骂惨的样子……

☆、第94章 2.08

张之鹤阖上圣旨, 笑眯眯地对沈问知道:“乌桓使者五日后离京, 时间紧迫, 威远伯务必早做准备, 不可误了使者的行程。”沈问知双手平举恭敬地接过圣旨,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喜意, “张公公放心!”

沈承宣谭氏皆是一脸喜色,唯有宜生面白如纸。

张之鹤很快离开了,看着一行人的背影, 宜生咬咬牙, 牵着七月的手就要走,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 肩膀却忽然像是被铁臂箍住似的,她不敢置信地回头, 就看见沈问知一脸莫测地看着她。

“在七月出嫁前,你都待在伯府里好好反省,不必出府了。”

宜生瞪大了眼,正要挣扎,剧痛自脑后袭来,眼前一黑, 眼前纷繁的色彩变成黑白, 旋即连那黑白也消失, 意识陷入一片混沌。

***

第二日的朝会上,乌桓使者大大咧咧地跟着百官一起朝见皇帝。

皇帝笑意盈盈,似乎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恼怒。

朝会的第一件事, 便是乌桓使者跪地向皇帝诉说乌桓部落的艰辛穷苦,使者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说地眼泪鼻涕都要出来了,最后哭着恳请皇帝降下恩泽,搭救乌桓。

见使者哭的一脸磕碜的腌臜样儿,方才还笑盈盈的皇帝脸上立刻露出了嫌弃,但是,使者的话却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暂时也就忘了嫌弃乌桓使者有碍观瞻了。

大手一挥,身边司礼监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赏赐单子念了起来。

黄金白银,牛羊布匹,瓷器茶叶……林林总总各项赏赐足足念了将近半刻钟,封赏不可谓不丰厚。

然而乌桓使者却并不满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再次哭起了穷。

皇帝被他哭地心烦不已,恨不得直接喊人将他拉下去砍了,可想想他背后彪悍的乌桓,再烦也得耐着性子听。但听归听,他可不愿意再出血了,就现在这些赏赐,就割了他好大一块肉了,户部尚书都直说了,如今国库没钱,能挤出这么些钱物给乌桓已经不错了,若是再给多,他要建新宫殿的计划可就要推迟了。

所以,任凭乌桓使者哭穷卖惨,皇帝始终不动如磐。

哭了一会儿,乌桓使者似乎终于明白自己再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只得悻悻地起来。

但起来后,他转眼又提出一个要求。

“皇帝陛下,我乌桓如今尚缺王后,恳请陛下赐一公主予吾王。听闻威远伯府舜华郡主容颜绝美,冠绝京城,臣斗胆乞求陛下,为吾王与舜华郡主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