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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68)

有资格使用明黄缎子的,除了李婉华和张太后,还能有谁?而张太后当然不可能来这凤鸣宫偏殿替人出头,亦不需要穿着朝靴,是以站在他跟前的这个人,自然便是凤鸣宫的主人,大夏朝的天子——李婉华。

李婉华冷冷地看着匍匐在脚下的贾三宝,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她知道这宫中不乏捧高踩低,三面两刀的行径,只是耳闻不如目睹,如今亲眼所见这般丑陋嘴脸,仍不禁教她有些反胃。

“这该死的奴才定然是以为自己如今足迹不到这偏殿,便想当然以为自己已将这偏殿中的人抛诸脑后了吧。”李婉华心中冷笑道:“常听说这些阉人素日里擅长揣摩人心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只是朕的心思若是能这般轻易被你们猜中,这大夏后宫,岂不是全是你们的天下了。”

她的目光从贾三宝身上转向了碧痕,却见这小丫头气鼓了脸,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碧痕,朕都在这儿了,自然会为你做主,你这凶巴巴的小模样儿,是不是也该收一收了?”

碧痕撅起了小嘴,带着委屈的声气道:“李姐姐,你这么久日子不来看我们,是不是把我们忘了?你看你宫里的这些太监,看着你不来我们这边,就赶上来欺负我们了。”

她正忙着向李婉华告状,却听身后楚清溪道:“碧痕,不可对影月无礼。”,只见楚清溪姗姗走出内殿,对着李婉华敛衽行礼道:“碧痕无状,还望影月莫要怪罪。”

李婉华一看到她,心中的那份激动简直教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她连忙伸手扶起楚清溪,勉强镇定道:“几日不见,清溪怎地生疏了起来。你身子初愈,还需清养为上,可免了这些虚礼才好。”,她仔细端详了番楚清溪的面色,满意地点了点头:“气色倒是比以往好了不少。”

楚清溪微笑道:“多亏了影月,要不是你让宇文太医为我治病,恐怕我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若在平时,李婉华见到楚清溪这般感激于己,定然会满心欢喜,如饮蜜糖,可今日她前来凤鸣宫偏殿,却犹如心上压了一块沉沉的石头。是以她勉强笑了笑,一手挽着楚清溪,径自朝内殿走去。

贾三宝一直战栗着等待着女帝的处置。眼看李婉华对着楚清溪一如既往温柔有加,他的一颗心便犹如沉入了万丈寒潭般,越来越冷。这一刻,他深深地后悔自己有眼无珠,可惜这世间却没有后悔药买,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依旧还是在御茶坊伺候的小太监,即便是每日对着火炉茶汤,至少还能平平安安,不是么。

正当他瑟瑟发抖,追悔莫及之时,只听头顶上轻飘飘传来一道旨意:“来人,将这不长眼的东西赶出去,朕不要再看见他。”

贾三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响,眼泪鼻涕犹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情不自禁地涕泪滂沱。他的身子抖的犹如糠筛一般,想求饶,却发现自己已经害怕的连嗓子都开不了声。

他如同一条死狗般爬在地上,颤抖地十指死死地扣着地砖上的砖缝,他看着李婉华的身形渐渐消失在殿门内,便犹如看到自己的人生亦已经走到了尽头。

李婉华挽着楚清溪回到了内殿,身边地侍女们早已识趣地退了开去,李婉华痴痴地看着楚清溪,目光中充满了哀伤和不舍。楚清溪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有些起疑:“影月,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李婉华此番前来,原意是来告诉她自己即将大婚之事。可是话到嘴边,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前的这个人儿才是她真正的意中人啊,只可惜天违人愿,事与愿违,她李婉华的终身,偏偏由不得自己。

李婉华落寞地笑了笑,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紧的发慌:“这些日子我有点忙,冷落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楚清溪含笑道:“你是一国之君,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做,又怎能一直陪我左右。”,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李婉华处缩了回来:“更何况我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打坐练功,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皆是拜你所赐,还有什么可怪你的?”

李婉华微微皱眉道:“方才那个奴才冲犯了你,是我没有管教好宫人,你不要放心里去。”,她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看着楚清溪道:“清溪,你知道朕……我的心意,如果可以,我愿将我之所有尽数奉献给你,只要……能与你在一起。”

楚清溪猝不及防,突然见她旧事重提,禁不住一时有些发懵,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却见李婉华的嘴角隐约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可是我不仅仅只是一个人,我的身后,还有朝廷,还有太后,还有江山社稷!”

她哀伤地看着楚清溪,盈盈双目中,已经沁满了泪水:“清溪,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骄傲于我是一个皇帝,而在遇见你之后,你可知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一个皇帝。”,她的泪水滚滚滑落脸颊:“可是朕,偏偏就是个皇帝!”

楚清溪的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她从未被人这般深情的表白过,亦从未听过这般令人肝肠寸断的深情告白。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过将李婉华拥入怀中的念头,可是这一念头一纵即逝,取而代之的依旧是赵宁在她心中那张不变的笑脸。

她偷偷咬紧了牙关,硬起了心肠,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稍稍有些犹豫,她与李婉华、赵宁三人之间的关系便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她曾经经历过得而复失的痛苦,她又怎能让这样一份撕心裂肺的痛苦,加诸在曾与自己情定终生的赵宁身上呢?

李婉华看着她略带苍白的脸,不由得自嘲般笑了起来,她早知道即便是自己将一颗心掏出来放在楚清溪面前,她亦能硬起了心肠装作视而不见,其实她从一开始就跟自己说的很明白,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死心罢了。

可是,终究是到了该死心的时候,不是么?李婉华的手缓缓地抚上了楚清溪的面容,一寸一寸,似乎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画在心底。她痴痴地看着,泪水冲淡了胭脂,濡湿了衣领,她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响起:“清溪,朕要大婚了。”

楚清溪的身子猛然一震,显然这个消息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接着她只觉得自己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似乎那份沉甸甸的感受骤然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李婉华将她的反应尽数看在了眼里,看着她微微放松的表情,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叹息,自己的一腔深情终究是尽付流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难过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而她,终将有机会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希望她真正过得好么?

李婉华的目光默默落在打包好的行囊上:“你要走?”

楚清溪“嗯”了一声,正色道:“当日安泰为了护我周全,甘愿挺身而出,自愿为徐焕之所擒,如今我伤势已然大好,也是时候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