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45)

只听脚步细细,转眼殿内便进来两个年纪相仿,身量相似,身着西夏服饰的小丫鬟,可不是朱纹、碧痕二人。二人一见半倚在床上的楚清溪,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也不管李婉华就在边上,纷纷扑上前来叫道:“楚姐姐,你还好吗?”

楚清溪见这两个小丫头虽然收拾的整整齐齐,然而乍一眼看去,俨然是瘦弱了许多。当日好不容易将她二人从骨瘦如柴的小乞儿养出了一丝人样儿,没想到这番颠沛流离,几乎又将她们打回了原形。

那朱纹原本眼睛就大,如今一瘦下来,那一对灵活生动的大眼睛竟有些显得有些突兀。那碧痕原本就生就一副小柳腰,如今更是盈盈一握,几乎成了风一吹便倒的模样。

楚清溪看到她们,眼眶亦不禁有些湿润。只见朱纹和碧痕扑到她的床前,一起呜呜哭道:“楚姐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呜呜,这些日子我们都担心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又有谁能去救赵姐姐呢?”

这几日来,她二人虽然锦衣玉食,亦有人伺候,每天也有太医前来诊脉,又日日有上好的汤药为其调理身子,但是她们的心里却始终七上八下,她们不知道赵宁的下落,亦不知道楚清溪的生死,她们虽然知道救了她们的李婉华不是坏人,然而见不到自己亲人的不安却始终让她们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更何况她二人毕竟年岁尚小,经历过如此恶战之后,每当午夜梦回,那番生死相搏的场景总会在梦中出现,每到那个时候,她们只能相互拥抱着,安慰着,方能稍解那刻入灵魂中的恐惧。

楚清溪见到她们,心中亦不禁百味陈杂,她见朱纹和碧痕哭的伤心,又恐她们冷落了李婉华失了礼数,只好强忍着询问赵宁下落的冲动,柔声道:“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见过陛下。”

在人前她不便称呼李婉华“影月”,李婉华自然也知道此理,同时她亦知道在这个时候,理应是该回避的,因为她们主仆三人定然有很多话要讲。

只是她偏偏有些舍不得离开楚清溪,是以能拖一时是一时,故而见朱纹、碧痕对己行礼,连忙伸手虚扶道:“免。那些内侍宫女们对你们可好?太医们可还上心?”

她面带微笑,语言可亲,断没有半分在前朝的雷厉风行,她对朱纹和碧痕这般春风和煦,亦是有讨好楚清溪身边人的意味在。

只是朱纹和碧痕哪里知道她心中的这些小九九,见这女帝温柔可亲,毫无架子,不由得对其平添了几分亲近:“回陛下,他们都对我们很好,朱纹和碧痕的伤已经大好,谢谢陛下救了我们。”

李婉华微笑道:“如此便好。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当值的宫人开口,千万不要拘谨。”,她口中微微一顿,脸上又泛起一丝笑容:“只是你们不要叫我陛下,无端显得生分,唤个称呼可好?”

朱纹和碧痕愣在当场,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却听李婉华又道:“我听你们唤她做楚姐姐,你们今后便唤我李姐姐好了。”

第33章 伤在清溪身 痛在婉华心

正当朱纹和碧痕不知该不该听从李婉华的说法,唤其为“李姐姐”时,便听楚清溪在一边道:“还愣着作甚,既然陛下这般抬爱,你们两个小丫头也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朱纹和碧痕听楚清溪认可,顿时展颜笑道:“我们也觉得自己幸运的不得了,本来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小乞儿,却被楚姐姐和赵姐姐收留,还教我们读书习武,现在又认了个皇帝姐姐,真可谓一夜之间,乌鸦变凤凰了。”,说着连番蹲身作礼,口中唤道:“见过李姐姐。”

李婉华笑着从手上抹下了两个钏子,一人一个递将过去,笑道:“算是见面礼,莫嫌寒碜。”,她这御用的钏镯皆是名家所制,上头嵌有七宝,端得是华丽别致,朱纹和碧痕皆是女儿家,见到这等华美之物自然心花怒放,忙不迭的连声道谢,如获至宝般将其戴在身上,心中愈发觉得这西夏女帝平易近人,温柔可亲起来。

李婉华知道该是到了让她们单独会面的时候了,她转过身柔声对楚清溪道:“你们好生聊着,我过会儿再来看你。”,她转而又叮嘱朱纹碧痕道:“你们楚姐姐内伤未愈,不能过于劳累。你们多留意些,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打发鹿儿、鹤儿去办。”

朱纹和碧痕躬身称是,她们心知这女帝虽然与自己亲厚,但终究久居高位,威仪颇重,因此必要的礼节自然仍应遵守,亦是体现楚姐姐御下有术,家教甚严,绝非普通江湖草莽女子可比。

眼看李婉华姗姗离去,楚清溪等三人方自彻底放松下来。朱纹和碧痕看着楚清溪苍白的面容,忍不住又流泪道:“楚姐姐,你身上的伤,还是没有好全么?”

楚清溪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伤一时半会死不了。安泰呢?当日我内伤复发,昏过去之前只听见她在大声叫着什么。这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三个怎么脱险的,她又究竟去哪里了?”

她一连声的发问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任何一个人都明白,所谓关心则乱,任凭你是多么冷静的一个人,只要关系到自己身边最要紧人的安危,便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保持镇定。

朱纹和碧痕流着泪将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了楚清溪,楚清溪的眼泪亦在她们一字一句之中猛然落了下来。

若是没有赵宁挺身而出,恐怕当日她们一行四人一个都逃不出来。楚清溪可以想象当日她陷入昏迷之后面临的惊险场面,亦能够想象的到当日赵宁选择牺牲自己时的心情。

朱纹哭的声噎气短,颤巍巍从怀里摸出一个用金丝绣着五彩凤凰的石青色荷包,哽咽道:“楚姐姐,这是当日赵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楚清溪接过一看,只见小小的荷包内静静地安置着一束秀发。秀发乌黑如漆,就算已经在荷包内放置一段时间,亦可见油亮光泽,楚清溪一望之下,便认出这秀发的主人,正是赵宁。

也只有养尊处优的皇家女子,方能养出这般柔顺如丝绸般的头发,而这束秀发却这般随意的塞在荷包之中,甚至没有丝线缠缚,更是彰显了当日形势的险峻。而赵宁赠以秀发的含义已是不言而喻,楚清溪一把将荷包握在心口上,只觉得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朱纹和碧痕见她这般情状,更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围着楚清溪放声大哭,一时之间三人哭作一团,那哭声,着实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她们这边哭的伤心,却是将守候在殿外的鹿儿、鹤儿唬掉了魂。她们不知道内殿的情况,却又不能擅闯,而李婉华的旨意又很明确,务必要她们随时留意里面的情况,楚清溪的身子如今虚弱的不得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她二人都吃罪不起。

这楚清溪三人在内殿一通嚎啕,将鹿儿和鹤儿惊的脸都白了。两人互视一眼,当即有了决断,鹤儿一溜烟地奔向李婉华寝宫正殿报告,鹿儿则壮起胆子,在殿外赔笑问道:“楚姑娘,婢子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