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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44)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乱码。

第32章 故人重逢日 相顾泪千行

李婉华见楚清溪这般客套,心中不免有些讪讪,她从未对人这般上心过,亦从未亲手做过这等伺候人的差事。可谁知如今第一次与人示好,却竟被拒绝在千里之外。

只是李婉华纵然心中不悦,却丝毫未显露在脸上,闻言只是含笑道:“你重伤未愈,不可轻易劳动。清溪,我对你颇为投缘,故而你也莫要与我生分。”

说话间,她手中的汤匙已然固执地举在楚清溪唇边。撇开李婉华女皇的身份不提,单单就凭着一个救命之恩,楚清溪亦不能毫无余地的驳回她的面子,更何况如今寄人篱下,还得仰仗他人鼻息养伤不是。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楚清溪便以不再推辞,轻张檀口将汤匙上的牛乳含入嘴里,顿时觉得乳香扑鼻,唇齿留芳,不由得脱口赞道:“你这厨子的手艺,当真不赖。”

李婉华顿时眉开眼笑,忙又递了一匙到她嘴边,楚清溪当即又将之尽数饮下,几番喂食,李婉华手中那一小碗羊羔蒸乳竟尽数入了楚清溪的肚子。

她这边吃的欢畅,殊不知方才自己的随口一赞,竟使得当日当值的御厨们个个鸿运当头,就在那一品羊羔蒸乳送上去没多久,女帝便颁下赏赐,莫说是掌勺的,就连当日烧火的火工,亦是一个不落,人人有份。

李婉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高兴过,就算是亲力亲为,替人端碗喂汤,只要是看着楚清溪一口一口将自己递过去的食物尽数吃光,她便觉得心中无一处不妥帖熨然。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再让鹤儿、鹿儿前来伺候楚清溪,虽然她知道若是被前朝那些老古董知道自己在做这等伺候人的差事,恐怕又会被当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谏上几回。

就好比是自己的择婿之事,论理讲这只是她的私事,择不择婿,何时择婿,几时轮得到他们置喙,可是那帮前朝的老古董们,却以“国不可无嗣”为由,整天介的催着她早日选定皇夫,尽以为她不知道他们自己心里的算盘!

可惜她父皇在子息上头露了怯!虽然当时她父皇生了不止她一个孩子,可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头来竟只有她一个长成的,那些堂叔伯们也不是没想过将自己的儿孙推到前头来,却皆被她父皇一一打碎了盘算,最后竟将她一个女儿家,推上了这西夏皇位!

因此,若是她不解决这子嗣问题,恐怕她父皇当时为之呕心沥血保住的这一脉的皇位,又得落入他人之手,到时候宗庙易主,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到时候待她百年归老,又有何面目去见她的父皇?

一想到这个问题,李婉华就觉得头疼。打小以来,她便已经知道自己与别个的不同。当时每逢节日,宫里都会大宴群臣,那些王公大臣们甚至可以将家眷子女带入宫中,共赏花灯烟火。

而就在那时,李婉华就知道,那些公侯子弟,贵介公子,无论他们是孔武少年,抑或是俊秀儿郎,都令她提不起半分兴趣,反倒是那些娇滴滴的贵族小姐,即便是刁蛮任性,或者是木讷寡言,亦能让自己觉出三分好来。

当时父皇膝下尚有皇子,她从未想过这等千斤重担最后会落在她的肩上。当时她也不是没有过打算,她跟那些兄弟的关系都处的很好,只求将来他们任何一个人登了基,都能保证她先帝长公主的尊荣。至于她想跟谁要好,过什么样的日子,最好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便好。

可如今这番如意算盘显然已经落空,那些前朝的老古董们,对于皇族血脉的延续更是容不得有半分妥协,眼下自己年岁渐长,皇夫之位却一直空置,愈发惹的朝廷上的几大势力犹如斗鸡般盯着这个位置,一心只想让自己族中的子弟月宫择桂,独占鳌头。

是以近几年来,明的暗的,有意无意催着自己尽快择婿的折子层出不穷,甚至还有当庭具本奏折,竟敢于自己针锋相对,不惜在朝堂上上演一出以头触柱,拼死诤谏的闹剧。

当日若不是自己早已看出这等老顽固的心机,恐怕定会在助他成为一代忠臣的道路上狠狠推上一把,遂了他诤谏风骨的美名,而她自己,则会因为拒不纳谏,逼死忠臣,而被扣上昏君庸主的恶名。

若不是自己近几年根基已稳,那些曾经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堂叔伯们翻不起多少风浪,恐怕当日那个老顽固这般一闹,“国不可无后”的说法定然又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可如今自己当真无心择婿之事,若是因为这件事又与前朝不睦,终究也不是李婉华所喜闻乐见之事。

李婉华甩了甩脑袋,似乎要将这烦心事甩出去,她看着眼前长的似仙女儿般的楚清溪,心中不觉舒畅了许多,她心知择婿之事总有躲不过去的一日,然而当前眼下,她却不愿意为了此事烦心。

见到楚清溪的那一刻,李婉华就清楚的知道,这个来自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女子,却是唯一能让她心如鹿撞,牵肠挂肚之人。但凡帝王,皆是孤家寡人,反而如今让她怦然心动的人儿就在眼前,李婉华决定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自己都要试着争取一把。

至于那传宗接代之事,目前李婉华还不愿意去想,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天,再伤脑筋不迟。

她看着楚清溪缓缓进食,一举一动皆如画般美好,不由得嘴角亦噙满了微笑。她从不知道伺候人原来也可以这般快活,似乎只要能与眼前这个人俩俩相对,任凭做什么事情都是教人愉悦的。

楚清溪饮干了最后一匙牛乳,只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李婉华取出一方绣着金凤的明黄手帕,毫不犹豫地替她拭去了嘴角残留的奶渍。

楚清溪一时不备,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闹了个大红脸。这么多年来,除了赵宁,她从来未曾与人这般亲近过,是以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好佯装镇定道:“影月,可否让我见一见朱纹和碧痕?”

此时李婉华亦从这情不自禁的亲昵动作中回过神来,恰值心跳如鼓,羞不可却之际,闻言慌忙应道:“我这就让人带她们过来。”,她的话音未落,人却早已逃到了宫门口,勉强定了定神,方才出声令人前去召朱纹碧痕过来。

来人应声而去,李婉华四下顾盼,发现先前在此伺候的宫人们早已躲了开去,她虽心知是方才自己的授意才将宫人遣散,却为了掩饰自己此刻的羞涩,大声道:“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闪避在一边的宫人们纷纷应声而入,屋子里人一多,再别样的情绪都容易被冲淡。李婉华脸上赧色未褪,见之却不由得暗松口气,于是便吩咐宫女们端水倒茶的一通伺候,倒也将一时的尴尬躲了过去。

正忙乱间,突听殿外有人通禀,称朱纹、碧痕已在殿外候着,楚清溪一听之下,顿时从床上支起了半个身子,李婉华连忙一叠声的叫人宣其入殿,一边又忍不住走到楚清溪床边,亲自为其塞了塞腰后的软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