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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共饮忘川水(4)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端坐在雕花的靠椅上品茶,看到我进来,放下了杯子,抬头,嘴角有若隐若现的笑。

“你今日可算舒坦?!”

我冷着脸走过去,甩出的胳膊却被他半路挡住,他死死捏着我的手腕,“你今日又发的什么疯?”

我冷笑:“沐清城!我发疯?是呀,我发疯!我被你们沐府的人整的团团转,我能不发疯么?”

“你这又是怎么了,我今日不是已经告诉你从陕西那出会来人么?怎么,你们没拦住?”

我甩开他的手,揉揉手腕:“拦?怎么没拦住?当然拦住了!”

他似乎松了口气,表情放松了许多。

“那你又跟我发的什么疯?”他不耐烦的瞪我一眼。

我冷笑:“沐清城,听说你要我跟你房里那位换间屋子?是么?”

他愣了下,旋即拉下脸:“这是谁跟你说的?”

“沐清城,你装什么装?早晨不就是你亲自带了你房里的那位到我那里说的么?飞雪和踏竹听的一清二楚,你还敢说没有?”

他没有站起来,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什么:“云云,你……”

“哼,还有什么好说的?寨主您的侧夫人为你喜添贵子了,现在天气热了身子不利索了,就要跟我换个屋子住,我能说什么?好啊,当然好!”我却越说越平静。

他猛的站起来,锁着眉头,“云云,你要是不想换就不要换了,山上天气热是不假,但是……”

我再次打断他,面无表情,只偷偷看了看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曾经有段时间,我夜里时常盗汗,那个时候他便抱着我,皱着眉头问我如何,还抱着我喂我喝水。

那个时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呵,九年前吧,那个时候爹还在。

“我说了,她想换么?换,当然换!难得她为你沐家添了个孩子,怎么能委屈了她?反正我也是个粗鄙的女人,大中午的扛个刀在草堆里混迹也没觉着丢脸,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眉头拧得更深了:“云云……你!”

“老大!”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然闯入的文武给打断了。

“呃,寨主你也在!”文武往外退了一步。

沐清城点点头,脸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文武悄悄走过来,掩唇在我耳边道:“老大,那人我给你送你房间去了!”

我心里本来就有火,此刻他正给了我爆发的缘由:“放屁!搬我房里做什么?”

文武愣了愣,旋即立马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把他关进柴房!”说完也不待我开口就一阵风的奔走了。

“你捉了人上寨子?!”沐清城此刻又皱了眉头。

“嗯!我留他在山上,就是来跟你说下的。”

“你知道寨子里的规矩!”

“出了事我负责!他是个瘸子,少个腿,就跟残废没什么区别!”

“你……,他是个男的?”

“嗯。”

他不说话了,似是在考虑什么。

“不用考虑了,我是二当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负责!”说完我便转身往外走。

“云云……”他的声音很轻,好似天边浮云。我身形一怔,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却没了下文。我继续往外走,看到门口杵着的沐久,静静站立着,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似是感觉到我出来了,他低下了头,我瞥他一眼,迅速离开。

我往寨子里专门放杂物的柴房走,路上将好遇见文武。

文武看见我,点头过来:“老大,人在柴房呢!”

“哪个屋子,领我去!”

文武领了我过去,到得门口的时候我愣了下。这屋子正是当年我爹关沐清城的地方。好似回到了多年前,我是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看见英俊倜傥的沐清城一见钟情。

“老大,老大……”文武喊我。

“哦。”我回了神,抬腿走进去。

房中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另外一角放着些稻草还有一些没用的破烂衣裳,一切的一切好似回到了十年前,流云停止,风雨骤息。

他躺在地上,一丝长发遮住了半边的脸颊,瘦弱的身子毫无意识的躺在地上,没有腿的那半边袍子塌陷下去。他浑身上下满是泥土,靴子更是肮脏不堪,可不知为何,看着他竟没有任何邋遢的感觉。

文武在我身后道:“本来是搬去老大你房里的,结果你有说搬柴房,兄弟们就搬来了。不过他缺条腿,兄弟们都挺不忍心的!”

我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

没有锁龙绳,没有当年威胁的短刀,一切的一切都不相同。

我走过去蹲下,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还好!

“先搬去飞流阁。对了,那驴呢?”我转头问道。

文武一脸无辜:“你没说也把它弄过来啊。而且老大你不是说了么?怎么伺候你的就怎么伺候它……”

我瞪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他:“你,你难道……”

文武表情依旧很无辜,“对啊,我把它弄你房里去了!”

我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滚!老娘什么时候让你把那畜生弄我房里去了?”

文武捂着脸,表情特委屈,“老大,明明是你说的……”

我怒不可揭,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它叫小黑,有名字的。”我身后却突然冒出个声响。

我回头,那人却已经醒了,脸上的头发被他撩开,路出俊秀的脸颊。

“云云……”他笑得特云淡风轻,好似这两个字他叫了几十年了。

我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回头一把抓住文武的领口,指着那人道:“把他给我弄进飞流阁!立刻!马上!”

然后又一把甩开他,蹭蹭蹭地往外走。可却听到身后那人的轻轻一叹,他说:“云云,生气对身体不好!”

……

回了飞流阁我便直接冲回房间,一进屋就被那盛况给吓住了。

推开门,便见房中凌乱不堪,放在墙角的官窑青瓷碎了一地,椅子倒了一路,我放在桌上时常用来消遣的话本子也躺在了地上。

一个绿油油的东西噌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我低头,正是踏竹:“小姐,小姐,你快把它弄开吧!这是哪里来的牲口啊?那么恐怖啊?”

飞雪亦是红着一对眼的跑过来:“小姐,小姐,救命哪!”

我拍拍飞雪,表情很淡定:“怎么了?”

飞雪指着房间一角,都快哭了:“小姐,文武大哥说是你让他弄过来的。我们当时想可能是小姐你想弄来玩两天的,就过去逗它。可是它脾气特别倔,硬是不让我们碰,然后就这里撞那里撞的!”

我此刻正低头安慰着踏竹,听飞雪如此说来便抬了头,冲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便呆了!

那畜生此刻身上正半披着我那件宝贝得不得了的大红怀素纱,而口中正衔着一角,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

我推开踏竹一下子便冲了过去,赶忙拎起我的怀素纱,“松口!!”我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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