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树梨花压小溪(53)+番外

瞧见顾翩然脸上的伤感,骆怀溪紧了紧双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却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登时失去了意识。

接住了倒在怀中的小家伙,顾翩然的脸色十分难看,心疼地摸着她发红的脖颈,埋怨道:“舞,你下手太重了!”

风舞讪讪地摸了摸鼻尖,闪到了宋以澜身后:“抱歉,殿下。”

见状,顾翩然轻哼一声,也不好再追究,视线对上与她相看两厌的女人:“说吧,你还想怎样?”禁军,朝堂,兵符都已到手,连禅位的诏书都有了,这女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的确,本宫的目的马上就要达到了,但是,还有一个不安定因素存在,那就是你——长公主殿下。”宋以澜笑得温婉大方,红唇吐出的话却似乎带着一层黑色的毒汁,刺得人难受,“论谋略,本宫自信与你不相上下;论权势,本宫现在独步天下,但是论威望,本宫还是略逊你一筹。一旦你回到朝堂,那些冥顽不化思想迂腐的老不死一定会为了保持血统而调转枪头支持你上位。那本宫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不就全白费了?这么大的威胁,你觉得本宫会放任它存在么?”宋以澜认真地端详着自己染着朱红豆蔻的精美指甲,那色泽,像是用鲜血浸染一般艳丽凄绝。

“那么,你待如何?”顾翩然神色不变,冷冷地反问道。

“你放心,本宫不会杀你,但本宫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你离开。本宫知道,你怀中的小家伙对你很重要,凑巧的是,本宫手中有三枚棋子对她很重要。所以,本宫决定同你们玩一个游戏。”宋以澜笑得不怀好意,仿佛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这两个同样出色同样骄傲的女子,既有着棋逢对手的排斥感,又有着知己难求的惺惺相惜,若对方顺风顺水,便会觉得心有不平;若是对方身陷囹圄,则又免不了担忧焦躁,连她们本人也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感觉。

既然宋以澜发出了挑战,那她顾翩然又怎么会畏首畏尾不敢接招?而且,只怕将来,再也没有机会较量了。

顾翩然眯起双眼看向她,她也不甘示弱地扬起下巴一脸睥睨,电光交错地对视了片刻,顾翩然冷冷地一勾唇,“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表示其实师父和皇后是很清白的!她们之间绝!对!没!有JQ哦!(总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

越写越喜欢配角,好想给她们加戏份(捂脸,对不起七夜又甩节操了……

☆、39游戏

天光初晓,在全城百姓还陷入酣眠之际,一辆天青色罩顶,在隐蔽处刻着皇室徽章的马车悄然出城。随着马车一起出城的,还有几百名训练有素的信使。

再过几个时辰,鸡啼三遍,万物苏醒之时,全天下的百姓会知道,大风王朝的王座上,已然换了人。

这场不费一兵一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的政变给后世的史学家留下无数谜团,不明白一向踌躇满志身强体壮的皇帝怎么就忽然染上了绝症一夜暴毙,却在离世之前留下了一份禅位诏书。而这禅位的对象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居然是从不显山露水的皇后!

虽说盛嘉皇帝子息艰难,并未留下一儿半女,二十多年前的宫变,顾氏的直系也死伤了大半,但要在皇室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子孙继承皇位,似乎并不困难。何以盛嘉帝舍了那么多青年才俊,大好男儿,反而将这至尊之位给了一介妇孺?

这摆明了是阴谋啊!无数忠君爱国之士在心中默默流泪呐喊。

只是,平民士子、学究酸儒终究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没看人家朝堂上的大佬都已经接受女主统御了么?只有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迂腐庸人才会没有眼色地当那出头鸟。

对于那些执掌朝政的高官权贵来说,是听命于看上去温和儒雅谦谦君子事实上乾纲独断雷厉风行的皇帝,还是看上去温婉贤淑恭定柔顺事实上运筹帷幄悉笃于胸的皇后?答案不言而喻。

更别说是远离朝廷的百姓们了。人家就图个吃饱穿暖,谁管你皇帝是男是女?况且,自从女主即位,小日子比过去悠哉多了,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至少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

这场政变的总策划和胜利者此刻正端坐在纯金打造的盘龙御座之上,身边静静站着她最忠心的部下。

“她走了?”宋以澜轻声问道。

“是的,陛下。”风舞为她披上了一件深紫色的水貂绒大氅。整个人被拢在浓墨重彩之中,显得她更为娇小单薄,叫人难以将她与现任的天下之主联系在一起。

“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了啊……我是不是做错了呢?舞,我突然,有些害怕……”宋以澜抚摸着冰冷的王座,心中也泛起阵阵凉意。

“陛下,您应该自称‘朕’。”俊秀文雅的禁军统领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给了她一个微笑,“不用怕,我会永远陪着您,我的陛下。”

将脸颊贴在风舞的手臂上,宋以澜心中的凉意因这温暖而被压下:“嗯。”

耀都郊外的官道上,驶来一辆双马并驾的天青色马车。车把式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壮年男子,头罩斗笠,腰胯制刀,一身黑衣短打像个跑惯远路的江湖人。若是懂些门道的人,会发现他的靴子边上绣了一圈暗光银纹,他的佩刀刀鞘上也有相同的纹路,而这些都是皇家禁军之中,校尉一级才有的标志。

坐在平稳舒适不见颠簸的马车之中,顾翩然心中冷嗤:为了监视自己,宋以澜倒是不惜血本——堂堂禁军校尉,与统领也只差一级,竟跑来给她当一个车夫,真是屈才了。

却听一声嘤咛,怀中的少女幽幽转醒,眼神朦胧,小嘴微嘟,茫然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浑不在状态。

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顾翩然忍不住揉了揉她粉嫩的脸颊。

脸上遭到蹂躏的小家伙呆呆地转回视线,微微眯起了双眸,有些不确定的唤道:“然?”随即便感到轻柔地抚、弄变为狠狠一掐,疼得她一声惨呼:“啊!疼……”瞬间清醒的某人见到那美如谪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黛眉微挑,而在自己两颊肆虐的手指却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骆怀溪被掐地不明所以,眼中泛起了泪花子,委委屈屈地又说了一句:“呜呜呜,疼。”

顾翩然见她吃痛,才施施然松开了手,却不曾离开,仍是贴在她两颊上,装似轻揉,漫不经心似地开口:“你刚才,叫我什么?”

清泠泠的眼眸含着深邃的冷光,依稀有一丝威胁的光芒闪动。

只不过,迟钝如怀溪自然是察觉不到。她天真地眨了眨眼,露出八颗整齐闪亮的小牙齿,又甜甜地唤了一声:“然。”

本想发作一番的宫主大人却被她甜蜜而羞涩的笑晃了眼,心底那根弦好似被重重挑了一下,刹那间似乎能听见心口如鼓槌般“扑通扑通”直跳——她睨了一眼那笑得无邪的小脸,忿忿地收回了手,装似淡定地斥了一句:“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