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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吧,亚当们(38)

作者: 我独顽且鄙 阅读记录

我压着回头观望的念头,随着陈风脚步不停。

等终于走回所谓“自己地盘”的时候,不管是我们仨的谁,都不由松了口气。

陈风放开小陌,脸上也算是有了叫作“表情”的微笑:“你把自己收拾好了再回去。”

小陌抬脸,不过就我看来,他是不大可能把自己收拾利索,纵横交错的眼泪鼻涕留下的痕迹,恐怕得出动水龙头和毛巾组成的消防队。

“你想伤谁?说出来,不要脏自己的手,你风哥帮你。”

弯下身,与小陌平高后,陈风道。

这话出口差点把一旁站着的我给整结巴了:“喂!喂!你……”

这是教育小孩该说的话吗?

小陌当然没有我这般狡猾,他中了陈风的圈套,很老实得道:“风哥,这不关你的事。”

边说边抽鼻子。

“那个中年阿姨跟你有仇有怨?”我是看清楚了,小陌当时想攻击的是一个神色匆匆的中年妇女。

那女人一晃而过了,平常得我已然回忆不起她的样子。

“没有,我不认识她。”小陌低下了头,倏然又抬了起来,有些哽咽,“只是觉得她很像我妈。”

像妈所以才要拿水果刀刺过去么?

这逻辑有点不对。

“要不是我妈走了,我爸也不会变这样。”抹了把眼泪后,小陌接道,“风哥,我就想……想做点什么事,也能进监狱去。他们说我爸病了,我想进牢里看他去。”

一时间如遭闷棍,我无力无言。

从常理逻辑来说都行不通的事情,这少年居然当真在做。

不等陈风发话,我叹了口气,把我所知道的与少年犯罪的法律流程竹筒倒豆子,最后肯定道:“所以就算你犯下重罪,跟你爸关在一起的几率,零。”

小陌紧咬嘴唇,眼眶红了,却没有落泪。

陈风一把抱住他,声音里有对我都欠缺的温柔:“别这样,你走错路,伤害自己的话,有很多人会伤心。”

小陌回抱着陈风,就十三岁的男孩子而言,他的身高是平均值以上的。

“风哥,我爸要走了的话,我怎么办?我也想死,真的,有时候想,活着太可怕了,还是死了好……”

一听这话我就不由头疼。

死,不轻松啊。

绝对不会比活着轻松。

怎样才能让这笨蛋小孩知道呢?

陈风直起身,他看着小陌,突然笑了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过我。

在我猝不及防中,陈风一下子亲了过来。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法式深吻啊。

全然不懂陈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鉴于他如此主动热情,我也不好拂他的意。

结果我们两人便在虽然行人不多但也没到人迹罕至的街边,当着一未成年少男的面,吻得不可开交,亲到水深火热。

啧啧有声。

待到实在难以呼吸的时候,放开了彼此,相视一笑,我是觉得刺激,尤其看到陈风竟也有些脸红。

至于被搁置在一边欣赏这成人戏的小陌则是完全处于呆若木鸡状态。

“我说,要是他被吓傻了,谁负责?”我踢了陈风一脚。

陈风并无不悦,悠然:“都敢拿水果刀伤人,胆子不可能那么小。”

“风哥!水寒哥!”终于,小陌扯着嗓子叫起来,他爆发了。

“小陌你听好,”陈风轻轻拍他的肩,算作了安抚,“风哥也没上过什么学,不会跟你讲什么好话。只能给你看,活着的好处。”

小陌的脸顿时红得简直像刚刚表演亲热的人是他。

陈风继续郑重得道:“想死,可以。找个喜欢的人做过了,还想死,再死。”

我在旁边适时添油加醋得补充:“对,要死可以。千万不要以处男之身挂掉,那就算对阎王爷都交代不过去。”

先是彻底傻眼,不过三十秒后,小陌看看我,又看看陈风,终于笑了。

44、

等忙活完,医院早过了探视时间。

跟姚丽华通电话后,两边都安下心来。

陈风给余余交代了半个多小时,余余的头都点得快要掉下来。

这才完事。

我在旁边听着都不耐烦,这罗嗦劲要赶上传道的神父了。

然后连夜开车回我那边的公寓。

为了获得入选的资格,这部冬剧的拍摄进度本就赶得让人焦躁,又凑巧有那不成器的“弟弟”火上浇油。

紧急状况解除后,一晚也留不得。

否则第二天就要比小鸟起得还早才行,不是为了抢虫吃,而是要避开大城市的交通拥堵顽症高调发作。

洗洗睡睡之类的闲话不提。

第二天五点三十分我被陈风摇醒。

最近劳心劳力,忙碌的程度快赶上老爹生病那阵子。

这种时候我的睡眠始终是很浅的,一有动静,几乎就像弹簧一样跳起。

某个柔软的东西丢到了脸上,眼前黑了两秒后,意识到是一块毛巾。

“起来,跑步去。”

我浑浑噩噩连滚带爬得在陈风催促下洗漱完,再一看表——没眼花?

才五点四十五分啊!

这比小鸟晚个几十分钟就收拾得连胡茬都刮个干净是为什么?

答案:跑步。

我像被鞭子抽着的老马,不得不勉力迈开早已关节疼痛的腿,在主人的吆喝声中,痛苦得前进。

公寓自身包囊了一个颇大的园林区域,散步赏花遛鸟可以,跑步则不适合。

陈风却已然老马倌识途,鞭策着我上了柏油环山路。

“为什么要跑步啊?”痛不欲生得在心脏剧烈的跳动中哀嚎,怒问苍天。

天曰:“锻炼。”

简洁明了。

再追问下去,锻炼的目的是什么,陈风直接丢给我一个白眼。

没有回答。

只好拔腿跑吧。

毕竟,都跑出来了,总不能不爬回去吧。

陈风那厮丝毫不懂体恤,落井下石就很有一套:“萧少,你落后了十二分钟另三十八秒。”

我在小区花园内弯腰狂喘粗气,每个早起晨练、体格堪比兰博的大爷大娘莫不投来同情加鄙夷的目光。

“你……混蛋……你知道我多久没跑步了吗?”

把话呕完,继续气喘如牛。

“这样就难受了?”陈风拉起我,浮着一丝挖苦的笑意,“以后还有你难受的。”

听着似乎话外有音,我怔了怔,皱眉道:“风哥,对我不满直说。”

他看向我:“昨晚你跟谁打电话,听到你在说‘伤害’‘主谋’几个词,你好像不是警察也不是律师,能不能告诉我电话的对方和内容?”

“你偷听?”我颇为气恼。

陈风一扬眉:“你忘记关门了。还是我帮你关的。”

仔细回想昨晚回来之后的行动,却怎么也忆不起到底有没有关门——就算没有吧。

的确是避开了陈风的。

特地跑到了厨房。

但不是打给什么新欢旧爱,而是拨给老伯。

电话接通,竟然不是老伯接的。

这是非常稀罕的事情,我的第一反应是愣神之后以为自己拨错号了。

对方却显然知道我是谁,开口就道:“你是萧?”

能听出来是年龄不算小的女性声音,一点沙哑一点熟悉,却没有印象那是谁。

“你是哪位?”

对方沉默,我能通过听筒清楚得听到她的呼吸声,陡然急促,然后深深拖长,再平缓。

片刻,她道:“你不用问我是谁。你找那人什么事?”

那人?是什么意思?

我的头有点晕乎乎得胀,这女人究竟打哪里冒出来的?

凭什么她可以代老伯接听电话?

“我想问问老伯,他打算拿伤害我们的主谋怎么办?如果他不想办法,我就自己来,到时候硬碰硬,他知道我脾气像谁。”

兴许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又加厨房实在也不值得彷徨,这才惊动了陈风。

那厢听这话,克制不住得冷笑连连:“萧,你以为你是靠了谁才过上今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