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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503)

崔凝原是被扰了大好心情,这时听到隔壁痛呼谩骂,忍不住笑了。

“你这贼道士怎么无缘无故打人!我们要报官!”

今日道衍穿的是新赶制出来的道袍,一看便知是道士。

道衍怒道,“打就是你们这帮辱我道家大宗师的宵小!你去报!道爷我可不是吓大的,见了官我比你有话说!”

他本来就一身恨意无处发泄,这些人公然同情害他师门的凶手就是往刀锋上撞。

那些人也知道自己私下言论若是见官肯定落不着什么好,因此都是虚张声势色厉内荏叫骂。道衍也不与他们废话,骂一句便打一顿,直到没人敢吱声,才唾骂一句,“骂你们‘断脊之犬’真是半点没冤枉!一帮软蛋!”

待那头安静下来,崔况才慢悠悠的补刀,“《罪己书》写的再动人,他也因为通敌卖国畏罪自裁了呢。真是耻与此等不辨是非之人同处一家酒楼,晦气!咱们不如下去转转吧?”

崔凝起身,“走吧!”

几人离开酒楼,融入热闹的街市。

道衍原还想着自家小师妹这么俊,出去多惹眼,结果一入街市,所有人直接被“埋”在人群里了,到处摩肩接踵,四周稀奇景儿都看不过来,哪有空盯着旁边的人看!

崔况也想着下来之后就拉着大师兄去别处玩,让姐姐和准姐夫单独相处,这会子也顾不上开口了,因为一行人中他最矮,整个人一下子陷落进去,入目全是别人后腰,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在一片吵嚷中,他喊道,“咱们离灯墙远些,这边人太多了!”

“好!”崔凝大声应道。

几人好不容易挣扎挤出人群,到了河边才能稍稍喘口气。

道衍仰天长叹,“我真后悔,上了你的当!什么卖种子的,全都是人!除了人还是人!你说我躺在屋里喝点茶看个灯不舒坦吗!”

崔凝挠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盛况啊!”

“咦?”崔况忽然道,“那不是大姐夫吗?”

几人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凌策一个人站在在河边,错落的灯影落在他面上,显得安静落寞,似与这热闹景象格格不入。

崔况见有几个小娘子上前搭讪凌策,便气势汹汹地朝着他走去,“这么多人还能碰上,缘分不浅,不打声招呼说不过去。”

崔凝几人便也跟了过去,心道他今日也太热情了吧。

“大姐夫。”崔况拱手行礼。

这一声“大姐夫”瞬间将前来搭讪的姑娘们惊走。

凌策微讶,“好巧。”

崔况环顾周围,“我大姐呢?”

凌策道,“她身子不便,在家没有出来。”

崔况关切道,“她怎么了?方才见你不大高兴的样子,发生何事?”

“她没事,我刚放完祈福河灯正要回去。”凌策看向明显是与他们一起的道衍,“这位便是阿凝的大师兄吧?”

崔况拉下脸,“大姐夫喊她崔二、二娘、二妹都行。”

第514章 劝(1)

好。“凌策苦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舅子哪里是关心他,这是专门来找茬呢!

他与道衍互相见礼之后,又与其他人道,“那你们玩着,我先回去了。”

魏潜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明天我一直在乐天居,你可有空?不如来找我喝一杯。”

“一定。”凌策道。

待他走后。

崔况忍不住爆发,“他从前也是翩翩君子,磊落潇洒,如今当真可气!自出那事之后,我已经不止一次见他借酒消愁了!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大姐,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还能可怜这个,歉疚那个,我大姐的委屈只能憋着,又不能……”

又不能去养二房男妾!

崔况好歹还记着这是大庭广众,吞下后半句,转而道,“我并非容不下他难受,但这都多久了啊?!这个样子落在凌家人眼里别提多心疼他了,时日越久,他们就会忘记这事原本就是他的错,怕是要生出诸如‘谁家还没有几个妾室通房,至于折腾这么久吗’的想法。”

崔净很重视孩子,怀孕后一直都很注重调整自己的情绪,她选择不听不看不想,情绪比刚开始已定很多了。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对比之下,在有些人眼里反而就像她不够深情,心肠冷硬,伤了凌策的心。

凌策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么做会让很多人站在他那边,去逼崔净服软!

“弄到最后指不准全成了我大姐的错!”崔况噼里啪啦一通指责之后,又冲魏潜拱手,“他毕竟是姐夫,有些话我不好当面说,若是五哥方便,烦请多劝劝他。”

崔凝没想到凌策竟然这么能作,便也道,“大姐不是那种决绝之人,他这样消沉,眼瞅着就不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五哥可要劝劝他。”

魏潜之前太忙了,一直也没有时间找他好好聊聊,“我会的。”

三人年少时意气风发,都觉得未来可期,如今弄成这样的结果,魏潜心里也难受的很。符远那边且不说,但是凌策这事终归不是什么要命的问题。

几人乘兴而来,败兴倒也不至于,但屡屡遇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终归受到一些影响,好在崔凝一向情绪来的快去的快,在她的带动下,倒也还算尽兴。

直到子时看完一场盛大的焰火才回家。

崔况拉着道衍先走了,崔凝与魏潜在后面牵着马慢悠悠走回去。

街市上的人半点不见少,他们便专门选僻静的路遛弯。

崔凝忽然道,“五哥,你若是想帮他便帮一把吧。”

她没有明说“他”是谁,但魏潜知道她指的不是凌策,而是符远。

魏潜道,“你不恨他?”

“恨他什么呢?没有大义灭亲吗。符危算计太满,即便是死了,我也丝毫没有泄恨之感,所以不免会迁怒。我怕是这辈子都不想面对符家人了,但他于你而言是不一样的,你不必因为我有所顾虑。”

魏潜默了默,“你我终归是一体的。”

“我不会去帮符远,但别人去帮他,我不会阻止亦不会生气,又怎么会独独要求你不许去呢?”崔凝笑了笑,“五哥,我知道你不想让我难受,我也不想让你难受。”

魏潜停下脚步,看向她。

皓月银辉落在莹白的面上,此时她不似平时笑起来那般热情明朗,但也并不清冷,眼尾微弯,眸中盛着一汪涟漪轻漾的湖水般,竟是她从未展露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模样。

魏潜心跳突然加速,片刻才发出声音,“好。”

他有一瞬间想抱抱她,但最终在她伸出手时只是轻轻握住,手牵手在深巷悠然前行。

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正开始认真摸索如何相处。

炙热浓烈的感情令人向往,但细水长流也未尝不好,这一刻两人默契的选择了最舒适的相处方式。

魏潜送崔凝回家之后,便歇在乐天居里。

开酒楼本是符远起的头,凌策积极响应,魏潜于生意上没有兴趣,不过是硬被拉过来凑个热闹。彼时符远曾立志要做全长安最“黑”的店,他果然做到了,二楼雅间连王孙贵胄都消费不起几回,刚开始魏潜颇觉良心不安,符远却振振有词“不坑穷人的买卖,都算得上有良心”。